清河的三月,桃花开得泼天泼地,粉雾蒸腾淹了半座城。
月华清冷,透过菱花窗棂棂,在光洁如镜的青金石地砖上投下霜色的格子。
屋内没点灯,只有自鸣钟的幽光在墙角晃动,映着壁上悬挂的一幅工笔花鸟,画中鸟雀羽翼精致,眼神却呆滞无神。
洛寒知歪在临窗的贵妃榻上,身上松松套着件杏子红绫寝衣,艳色在这肃穆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又鲜活。
赤足蜷在银狐皮褥子里,脚趾无意识地抠着柔软的皮毛。
她没让下人进来伺候,偌大的空间静得能听见自己呼吸。
系统光屏无声展开,播放着不知哪个世界的肥皂剧,五光十色,热闹喧嚣。
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那上面,眼神放空,焦点落在窗外那堵高得望不到顶的院墙上。
“啧,”她对着空气无声吐槽,
“这谢家祖宗们是睡在冰窖里修炼成精的吧?
规矩刻在骨头上,连喘气都得按节拍……
谢韫之他爹,怕不是尊会喘气的祖宗牌位?
见谁都像欠他家八百年供奉似的,那眼神,啧啧,刮骨刀一样……
还有他娘,活脱脱一尊玉雕的观音,慈眉善目,可那笑啊,跟画上去似的,半点暖和气儿没有,开口闭口都是‘祖宗规矩’‘宗妇仪范’……
难怪养出个表面温润如玉,内里黑透芯儿的老狐狸!”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狐裘褥子被她蹭得窸窣作响。
“咔哒”
洛寒知猛地警觉坐起,杏眼圆睁,望向声音来处。
一道修长熟悉的身影,带着夜间的微寒与清冽的沉水香,悄然进入。
“谢韫之?”
洛寒知压低声音惊呼,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你疯了!不怕被你爹娘那些无处不在的‘规矩’眼线发现?”
谢珩没答话,只是借着窗棂棂透入的月光,一步步走近。
他今日罕见地穿了一身极为正式的古板深青色直裰,玉簪束发,一丝不苟,脸上没有惯常的温润笑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严苛的端肃,眉宇间凝着一丝挥之不去的、与这祖宅如出一辙的冷意。
他停在榻边,垂眸看她,月光勾勒出他清隽却冷硬的侧脸线条。
他的目光落在她松垮的杏子红寝衣上,那艳色刺得他眼底幽暗更深。
“此等时辰,衣衫不整,赤足散发,成何体统?”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古板长辈的训斥口吻,冰冷无波,
“谢氏宗妇,当持身以正,娴静端方。
你这般模样,若被下人瞧见,置我谢家百年清誉于何地?”
洛寒知先是一愣,随即对上他眼底那抹熟悉的、压抑的火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这是要玩“规矩下的悖逆”了。
她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引枕上,非但不惧,反而扬起下巴,眼神挑衅,刻意拖长了调子,学足了离经叛道、被宠坏的娇纵小姐模样:
“哟~我当是谁呢?
原来是‘端方持重’的谢家三叔公啊?
怎么,大晚上的不守着您那满祠堂的祖宗牌位打瞌睡,倒有闲情逸致,跑到侄孙媳妇这‘不成体统’的院子里来训人了?”
她故意将“侄孙媳妇”几个字咬得暧昧不清,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自己一缕散下的发丝,脚趾在银狐皮里勾了勾。
谢珩眉头紧锁,仿佛被她轻佻的言语冒犯:
“放肆!目无尊长,言语无状!你父母便是这般教导你的?
闺阁女子,当知廉耻,晓进退!深夜私会,已是大忌,还敢口出狂言?”
他一边说着训斥的话,一边却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她。
冰冷的手指猛地攥住她纤细的脚踝,将她那只不安分的玉足从温暖的狐裘里强硬地拖了出来。
“啊!”冰凉的触感激得洛寒知低呼一声,脚趾瞬间蜷缩。
“规矩便是规矩!”
谢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指腹却在那玲珑的足弓上用力揉按....
“你这....就该安安分分藏在绣鞋里,裹在罗袜中,岂能如此…招摇过市?”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贴着她耳廓说出的,热气喷吐。
洛寒知被他揉得又痛又麻,她咬着唇,眼中水光潋滋滟滟,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带着刻意的喘息反驳:
您这规矩…管得也太宽了吧?
侄孙媳妇在自己屋里,穿什么,露什么,碍着谁了?
还是说…您自个儿心里头不规矩,看什么都觉得…招摇了?”
她一边说,一边大胆地抬起另一只脚,用足尖轻轻踢了踢.....
谢珩的眼神骤然变得幽深危险,仿佛被彻底激怒的卫道士。
他猛地松开她的脚踝,大手却转而掐住了她的腰肢,隔着薄薄的寝衣,指节深陷进柔软的皮肉里。
“冥顽不灵!看来不施以惩戒,你是不会明白何为‘妇德’!”
他声音更冷,另一只手却顺着.....
“唔……”
洛寒知浑身剧颤,像被电流击中,瞬间软了腰肢,嘴里那点强撑的伶牙俐齿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
她眼中水汽更盛,带着控诉瞪他。
“红豆为饰,本意是警醒闺阁清心寡欲!”
谢珩义正辞严地训斥,仿佛在讲解祖宗遗训,修长的手指却灵活地挑开寝衣。
他的指尖带着灼热的恶意,又...
“可你……”
他俯身,冰冷的唇几乎贴上她滚烫的耳垂,声音喑哑危险,充满了“长辈”发现晚辈堕落时的痛心疾首与隐秘的兴奋,
“却将这警醒之物,变作了勾引的器具!该当何罪?”
浑身发软,理智在边缘燃烧。
洛寒知攀住他挺括的深青色衣襟,指尖用力到泛白,仰起潮红的小脸,眼神迷蒙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叛逆:
“勾引?呵…您这罪名扣得好大呀…侄孙媳妇不过是…天生丽质难自弃罢了!
要怪,就怪您这双眼睛…看得太深,管得太宽!
您说…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红豆有什么错?”
她喘息着,最后几个字带着情动的颤音,像一把钩子。
“不知廉耻!”
谢珩像是被这大逆不道的言语彻底点燃了怒火,
他滚烫的唇随即落下,狠狠品尝那粒被他审判过的...
洛寒知尖叫出声,又被他用唇堵了回去。
他一边凶狠地吻她,口中却还在混乱地扮演:
“家法…必须施以家法…惩戒…让你…记住规矩…”
声音支离破碎,再也无法维持那古板的腔调。
洛寒知意识涣散,只余下本能地迎合和细碎的呜咽。
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从这冰冷森严的谢家祖宅里硬生生抽离出来,
在惊涛骇浪里沉浮。
月光依旧冰冷地铺在地上,映照着一室狼藉的衣衫和纠缠的身影。
墙角那架西洋自鸣钟的鎏金摆锤,还在不知疲倦地、规律地晃动。
仿佛与角落里压抑的喘息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构成了这千年古宅里,一段隐秘而惊心动魄的变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