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大哥…”这两个名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在他混乱的思绪中反复灼烧。孙清浅胸口那张残破的纸页,上面boss冷酷的字迹——“宿主”、“长久注入”、“承受代价”、“转移”……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试图维持平静的表象之下。
如果…如果那张纸上写的是真的…如果boss真的要对安歌下手…那大哥肖龙带着安歌回去,岂不是亲手将她送进了虎口?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腔的恐慌。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短暂的清醒,“也许是误会…也许是别的计划…大哥那么厉害…boss…boss毕竟是安歌的父亲…”
他试图用这些苍白的理由说服自己,但心底深处那个名为“万一”的深渊,正张开巨口,发出无声的狞笑。
他不敢想那个“万一”成真的后果,那足以将他坚守的一切撕得粉碎。他只能像个溺水者,死死抓住侥幸这根稻草,徒劳地祈祷。
孙清浅走了进来,她换下了病号服,穿着简单的卫衣和长裤,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阴影里、浑身散发着焦躁不安气息的哥哥。他紧抿的嘴唇,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无意识在桌面上划动的、带着轻微颤抖的手指,都让她心头一紧。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走到孙毅身边,伸出手臂,轻轻地环抱住他紧绷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颈窝。少女身上淡淡的药味和温暖的体温,像一道微弱的暖流,试图驱散他周身的冰冷。
孙毅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慢慢放松下来。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妹妹环在自己肩上的手背,动作有些僵硬,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没事…哥没事。你伤还没好利索,怎么不好好躺着?”
孙清浅抬起头,清澈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忧虑的光:“哥,你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孙毅立刻否认,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轻松,“就是…一点小事需要处理。”
他推开妹妹的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你回去休息,哥出去办点事,很快回来。”
他走了出去,步伐坚定,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孙清浅站在原地,看着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重新关合的门后,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那感觉如此熟悉,如此冰冷,就像…就像不久前在矿洞深处,看着王郎奕最后扑向供能核心时一样!一种近乎预感的恐惧告诉她,这一次的分别,似乎与以往都不同。
“哥…”她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显得无比微弱。
她只能用力地摇头,将那股不祥的预感死死压下去,在心里一遍遍重复:“错觉…一定是错觉…哥哥那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
几乎在孙毅离开的同时,医院走廊的另一头响起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治安局局长王刚,带着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的精英干员,风尘仆仆地赶到。
王刚那张刚毅的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鹰。他大步流星地走向陈旭明的病房。
病房门打开,王郎奕正守在床边。看到父亲,他立刻站起身,脸上带着大战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和坚定。
陈旭明靠在床头,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尚可,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爸!”王郎奕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王刚的目光扫过儿子,在他身上破损的作战服和尚未拆下的绷带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随即被更深的赞许取代。
他点点头,没有多余的寒暄,目光直接落在陈旭明手中的文件夹上:“东西?”
“在这里。”陈旭明将文件夹递过去,声音沉稳而有力,“洪瑞集团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记录,与蜕渊会勾结的铁证,王局长,青都的这颗毒瘤,是时候连根拔起了!请求彻查洪瑞集团!”
王刚接过冰冷的文件夹,入手沉甸甸的,仿佛托着整个城市的阴霾。简单翻阅几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神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好!”片刻后,王刚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钉截铁,“证据确凿!我立刻上报,申请最高级别的联合行动令!洪瑞集团…哼,这次,我要让它彻底成为历史!”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水杯嗡嗡作响。
他收起文件夹,转身准备离开,脚步却在门口顿住。他回过头,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
王郎奕站得笔直,虽然伤痕累累,但眉宇间那份褪去了稚气的坚毅和担当,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感到无比的骄傲。
王刚大步走到王郎奕面前,伸出宽厚有力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儿子的肩膀上。那力道很大,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置疑的肯定。
“好小子!”王刚的声音洪亮,带着压抑不住的骄傲,“没给你老子丢脸!长大了!”那简短的话语,胜过千言万语的褒奖。
王郎奕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父亲的手掌涌遍全身,瞬间冲散了所有的疲惫和伤痛。
他挺直了腰板,迎上父亲赞许的目光,胸口被一种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填满。
是的,他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父亲庇护的孩子,而是能守护同伴、直面黑暗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