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去的瞬间,林凡感到一股陌生的压力扑面而来——
不像雾域外的寒意,也没有猎手气息的阴冷,而是一种沉甸甸的束缚感,仿佛每一丝魂力都被无形的手牢牢攥住。
脚下不是岩石,而是一片透明的水晶平面,微微弯曲,像是悬浮在虚空之上的穹顶。
脚下的水晶中,有无数幽蓝色的光流在缓缓流动,时快时慢,宛若血脉在心脏中搏动。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魂器内部。”白玄低声道,他的眼神难得有一丝凝重,“而且,这东西还活着。”
苏若雪抱着魂核,明显感到它的脉动比之前更快,几乎与脚下的光流保持同频。
每一次脉动,脚下的水晶就会闪烁一次,像是在回应它的呼唤。
“这地方不对劲。”风寒握住刀柄,眼神来回扫视,“四周看不见尽头,但我能感觉到……我们被困在一个圆形空间里。”
林凡闭上眼,运转魂识探查——
可魂识一旦离开身体,立刻被透明的水晶面吞没,像是沉入无底深渊,再也回不来。
他睁开眼,眉头紧锁:“这里能隔绝探查,也能削弱魂力……不适合久留。”
正当众人试图寻找出口时,脚下的水晶忽然震动,幽蓝的光流全部汇聚到他们脚下,化作一枚直径数十丈的巨型魂纹。
魂纹的纹路扭曲流转,慢慢组成了一个模糊的人形虚影。
那虚影全身如流光凝成,面容看不清,但一开口,声音却在每个人魂海中回荡:
“侵入者……带来了‘原初之核’。”
苏若雪心头一震,下意识将魂核抱得更紧。
那虚影的目光——如果那算是目光——准确地落在她手中,带着一丝审视与贪婪。
林凡上前一步,冷声道:“你是谁?”
虚影缓缓抬手,指向他们脚下的魂纹:“我是雾域的主机意识——【守序者】。一切进入雾域的生命,都会被扫描、分类、处置。”
“处置?”风寒冷笑,“说得好听,就是猎杀吧。”
【守序者】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无关者被清除,威胁者被抹杀。携带‘原初之核’的个体——必须接受绑定试炼,失败则回收魂核,并抹除宿主。”
苏若雪手心微凉,轻声道:“绑定试炼……就是说,它要我和魂核合一?”
“不是‘要’你。”白玄沉声纠正,“是逼你。你不合一,它就会杀了你,把魂核拿走。”
林凡目光一沉,缓缓挡在苏若雪身前:“如果她拒绝呢?”
【守序者】没有回答,只是脚下的魂纹忽然亮到刺目,下一瞬,林凡的身体被无形之力硬生生推开,仿佛空气化为坚硬的墙壁,将他与苏若雪隔开。
“试炼开始。”
随着冷漠的宣告,苏若雪脚下的水晶面骤然塌陷,她整个人被拖入下方的幽蓝光流中。
林凡暴喝一声,催动吞天塔冲去,可光流像是有生命的触手,死死缠住他的四肢,将他拖在原地。
风寒和白玄同时出手,却发现他们的攻击全部被水晶平面吸收,连半点波澜都没激起。
林凡咬牙,额头青筋暴起——
这股束缚的力量并不强于他,但它诡异至极,不是单纯的魂力或物理阻挡,而是一种从规则层面压制下来的命令:“不能靠近”。
这让他想起了吞天塔曾经吞噬过的“命运之丝”——同样带有不容违逆的意志。
“可恶……”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躁,盯着苏若雪消失的方向,沉声道,“若雪,坚持住。”
苏若雪被幽蓝光流拖下的刹那,耳边所有声音瞬间消失,眼前的色彩被一片纯白吞没。
她脚下没有实体,周围没有参照,仿佛坠入了没有方向与尽头的空无之中。
“这里是……魂核的意识领域?”
她低语间,胸口的魂核忽然发出沉闷的心跳声——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击打在她的魂海深处。
一道女子的身影,在白色虚空中慢慢浮现。
她与苏若雪有着几分相似的面容,但眼神冰冷、漠然,如同凝固的寒霜。
“你,就是我。”
那女子开口,声音空灵而冷硬,“我是‘原初之核’的魂灵。你想与我绑定,就必须证明——你配得上承载我。”
苏若雪抿紧唇角,手中凝出一柄雪色长剑,剑尖直指对方:“来吧。”
话音未落,女子身影一晃,瞬间化作万千碎影,从四面八方袭来。
每一道碎影都带着与苏若雪相同的气息与剑意——这是最可怕的地方:她面对的不是陌生敌人,而是百分之百熟悉自己招式的人。
第一剑,正面迎击。剑光交错,火花在纯白虚空中绽开。
第二剑,斜下劈袭。苏若雪及时翻腕,用反手剑格挡,可腕骨传来剧痛——魂灵的力量,至少是她的两倍。
连续十几招后,苏若雪被逼得节节后退,肩口、腰侧都被剑意划出血痕。
她明白,这场试炼的核心,不是力量的碾压,而是让她在面对最完美的“自己”时动摇。
“如果我连自己的影子都打不赢,又凭什么站在林凡身边?”
她咬紧牙关,呼吸骤然平稳下来,手中长剑的气息随之改变——从急促如风,变得沉稳如山。
外部,林凡仍被水晶平面的规则力量隔绝,额头汗水不断滑落。
他已经试了无数次突破,可每一次靠近都会被“规则命令”弹开。
“这东西……不像是普通封锁。”白玄观察着脚下的魂纹,忽然眯起眼,“它是以魂核为锚点构建的领域。要破,就必须从锚点本身入手。”
“意思是……”风寒看向光流吞没苏若雪的地方。
“意思是——只能她自己破。”白玄叹了口气,“我们顶多帮她延缓外界时间。”
林凡眼神一凝,忽然咬破指尖,将一滴精血抹在吞天塔第七层虚影上。
虚影塔身顿时剧烈震颤,塔光化作一根黑色锁链,狠狠钉在脚下的水晶平面上。
轰!
那股“不能靠近”的规则被震得一颤,光流的吸力明显减弱了一瞬。
“若雪,我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林凡低声道。
试炼空间内,苏若雪忽然感觉周身压力骤减,魂灵的攻势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停顿。
她眼神一亮——林凡在外面出手了。
“既然你是我……那你也该知道,我的剑,不只是为了自己。”
话音落下,她的剑意骤然化为暴雪,狂风席卷整个虚空,将魂灵的万千分身尽数吞没。
白色空间中,只剩下原初魂灵的本体。她第一次露出意外的神色,眼底闪过一抹淡淡的认可。
“合格……暂时的。”
魂灵伸出手,指尖触向苏若雪的眉心。
一瞬间,无数冰冷而澎湃的魂力涌入她的身体,魂核的脉动与她的心跳彻底重合。
原初之核,在这一刻与她绑定成功。
外部,幽蓝光流忽然炸裂,苏若雪的身影被抛回水晶平面上。
林凡立刻冲上前,将她扶住:“你……”
苏若雪微笑,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纯白魂印,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威压:“我没事,而且……我们现在有资格,去雾域的真正终点了。”
林凡握紧她的手,目光如刀:“那就走,趁它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