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撞上眉心的瞬间，陆无尘眼前一黑，不是晕，是灵田里所有植物齐刷刷打了个颤，像是集体打了个喷嚏。他踉跄半步，手本能地按在腰间玉佩上，那玩意儿烫得能煎蛋，齿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回倒，咔哒咔哒，像在倒计时。
“系统？”他低声唤。
没反应。
连个“咸鱼正在加载中”的弹窗都没有。
他咬牙，把那滴残血往灵田里一引。泥土翻涌，一株藤蔓破土而出，嫩绿的茎干上浮着淡淡血丝，顶端藤须一颤，自动转向石室深处。
“走。”他抬脚，没回头。
五爪金龙从他肩头跳下，叼住藤蔓前端，低空滑行探路。白璃紧随其后，指尖微光流转，一圈柔和的银辉扩散开来，将三人罩在其中。酒道人仍昏迷，被金龙用龙息凝成的气垫托着，晃晃悠悠跟在后头。
藤蔓每走百步，就枯萎一截，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生机。陆无尘看在眼里，没吭声，只从灵田里又拔出一株嫩芽补上。藤蔓再生，方向不变。
“你这田，快成消耗品了。”白璃低声说。
“没事。”陆无尘咧嘴，“反正种着也是种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兼职带路。”
话音刚落，前方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火光冲天而起。五爪金龙一个急刹，尾巴扫翻了三块浮石。火焰喷涌如龙舌，舔过空气，留下焦糊味。
“地火机关。”白璃皱眉，“踩错一步，咱们就得现场烤串。”
陆无尘蹲下，指尖轻点地面符文，纹路残缺，像是被人故意刮去几笔。“不是完整阵法，是陷阱链。触发一个，连环炸。”
他从灵田里抓出一把软胶草，随手一撒。草籽落地即膨胀，化作一层半透明胶膜，覆盖在裂口上。火焰喷出，撞上胶膜，被弹开大半，剩下的也被黏住，像被口香糖缠住的喷嚏。
“成了。”他拍拍手，“走你。”
五爪金龙喷出低温龙息，胶膜表面瞬间结冰，滑溜溜一片。陆无尘脚尖一点，整个人像溜冰似的滑了过去。白璃紧随其后，裙角都没擦到火苗。
“你这田里种的都是什么怪物？”她落地后问。
“软胶草，变异款。”陆无尘耸肩，“本来只想种点垫脚布，结果它非说自己是防弹玻璃。”
刚说完，胶膜边缘泛起金纹，像是吸收了地火后开了窍。他瞥了一眼，没多想，继续往前。
藤蔓引路，穿过一片碎石坡，前方雾气渐浓，黑得不透光，像是泼了墨的水。风一吹，雾气翻滚，隐约有声音钻进耳朵。
“废物……你也配碰封印？”
“白璃，你的尾巴，迟早要断在别人手里。”
“陆家不要你，天道也不要你。”
白璃脚步一顿，指尖银光骤亮，狐耳竖起，尾巴炸毛。
五爪金龙低吼一声，龙角发麻，尾巴卷成一团。
陆无尘却突然抬手，狠狠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嘴里炸开，疼得他眼前一清。
“幻音。”他抹了把嘴，“别理，是雾里的符文在放录音。”
他从灵田拔出一株静心莲，根茎分三段，一人一段含在舌下。幻音顿时弱了八分。
“走。”他闭眼，“别看，别听，跟着我。”
他闭着眼往前走，步伐却极稳。白璃跟在他身后，发现他的脚步总能避开那些符文最密集的区域，像是体内有台导航。
“你怎么……”
“心跳。”他打断她，“雾里的符文在动，像脉搏。我这边——”他指了指胸口，“跳得跟它一个拍子。”
白璃没再问。
她知道，有些事，问多了，他就懒得理了。
一行人穿雾而行，雾气渐稀。陆无尘睁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银纹，快得像错觉。他低头看藤蔓，最后一截也枯了。
“到头了。”
前方是条陡峭山路，蜿蜒向上，消失在岩壁裂隙中。藤蔓指向那里，然后彻底化为灰烬。
“没了？”五爪金龙甩甩头，“那咋办？”
“不急。”陆无尘从灵田摸出一粒种子，轻轻一捏，碎成粉末，撒在原地。粉末落地，竟自动聚拢，形成一道微弱的红光，指向山路。
“我田里的土，记得路。”他笑，“比狗鼻子还灵。”
三人踏上山路，脚步放轻。石阶湿滑，布满青苔，每一步都得踩实。半山腰处，风突然停了。
陆无尘猛地抬手，止住身后两人。
下一瞬，黑影从上方疾冲而下，掌风如刀，直劈心口。
他本能翻滚，腰间玉佩擦过石地，火星四溅。就在这刹那，地下几根枯藤突然自燃，腾起火墙，挡在黑影面前。
“哟？”陆无尘翻身站起，“你这藤，还挺懂事？”
他没等回答，指尖一弹，一粒爆籽花飞入火中。
轰！
强光炸开，火浪翻滚。黑影被逼退数步，袖角被燎焦，一片灰烬飘落。
陆无尘眼疾手快，一把抄住那片灰烬。指尖触到纹路的瞬间，他眉头一跳。
这符文……怎么跟酒道人葫芦上的封印纹，长得一个模子刻的？
黑影没再进攻，转身跃上岩壁，几个起落，消失在裂隙深处。
“跑了？”五爪金龙仰头，“不追？”
“追。”陆无尘攥紧灰烬，塞进灵田，“但得先搞明白，它烧的是火，还是债。”
白璃看着他：“你发现什么了？”
“不知道。”他摸了摸玉佩，齿轮依旧倒转，系统还是装死，“但我觉得，有人在用我的田，打别人的算盘。”
他抬头看向裂隙，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一股陈年酒气。
“走。”他迈步，“看看是谁，借了我的地，种了他的因。”
五爪金龙叼起酒道人，跟上。白璃走在最后，指尖银光未散。
山路尽头是一处平台，石壁上刻着半幅符文阵，残缺不全，像是被人硬生生挖走一块。阵心位置空着，积满灰尘。
陆无尘蹲下，手指抹过地面，突然一顿。
这里有掌印。
半枚，边缘模糊，但纹路清晰——像极了陆家族徽的变体。
“内鬼？”他嘀咕，“还是外鬼借了内鬼的鞋？”
他正要细看，玉佩突然剧烈一震。
齿轮猛地回正一格。
系统界面在意识中闪了一下，弹出半行字：【检测到……封印……补全……】
然后又黑了。
“又来？”陆无尘冷笑，“你这系统，是打算等我快死才开机？”
他没等回应，从灵田取出一根浮空藤，缠上手腕，另一端甩向裂隙深处。
“走。”
白璃皱眉：“里面可能有阵。”
“可能。”他咧嘴，“也可能有酒。”
五爪金龙打了个喷嚏，尾巴卷紧酒道人。
三人刚要动身，陆无尘突然抬手。
风里有东西。
不是声音，不是气息，是符文的震动频率变了。
他低头看灵田，刚补种的引路藤，根部正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