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悬浮在半空，声音稚嫩却带着不容回避的重量：“你真的相信，懒，也能成道吗？”
陆无尘盯着那颗金光流转的小东西，嘴角一扯：“不然呢？你都成精了，还不信奇迹？”
话音刚落，松子“啪”地炸成一团金雾，散入灵田。泥土微微起伏，像是打了个饱嗝。
他挠了挠发梢里的土，转身就走，青衫下摆蹭过一株蔫头耷脑的灵稻。身后，众人还在捡松针、捧灵土，嘴里念叨着“悟道”“机缘”，热闹得像赶集。
“道是长出来的？”他边走边嘀咕，“可他们信我，我总不能光坐着吃瓜吧。”
酒葫芦晃了晃，里头的黄瓜汁咕嘟一声，像是在附和。
他脚步一拐，进了炼丹房。系统界面“唰”地弹出，咸鱼形状的进度条懒洋洋摆了摆尾。
【任务更新：炼制悟道丹 x1（奖励：灵田扩容 +30%）】
【备注：别问，问就是功德无量】
“行吧。”他叹了口气，“系统爸爸，兑换丹方。”
积分清零，一张泛着微光的纸片从虚空中飘出，落进他手里。纸面写着《悟道丹·简化版》，下方还贴心标注：“适合资质平平、懒得背口诀者服用”。
“还挺懂我。”他把丹方拍在桌上，顺手点燃丹炉。
火焰刚起，角落里一道身影悄然靠近。白璃站在阴影里，手里攥着一只玉瓶，瓶身微亮，映出她紧抿的唇。
她没说话，只在陆无尘转身添柴时，迅速割破手腕。一滴银中泛金的血珠坠入炉心，像颗坠落的星子。
瓶口闪过一丝黑纹，转瞬即逝。
丹炉开始升温，火色由红转青。陆无尘哼着小调，往里头扔了几株变异紫竹粉，又撒了把瓜子壳——“废物利用，环保修仙”。
可没过多久，炉壁开始发烫，青火翻涌成漩涡状，炉盖“咚咚”直跳。
“嗯？”他皱眉，“谁家丹炉闹脾气？”
伸手去按炉盖，指尖刚触到金属，一股热浪猛地炸开。他一个趔趄，差点被掀翻在地。
“不对劲。”
他抄起酒葫芦往炉身上一磕，清脆“咔哒”声响起，火焰却更旺了。
“系统！这丹方是不是偷工减料了？”
系统沉默。
他正要再骂，丹炉“轰”地炸开。
气浪掀翻屋顶，火光冲天，整片灵田的植物齐刷刷倒伏，瓜藤像触电般蜷缩，灵稻弯腰如鞠躬。
半空中，一团丹气凝聚不散，扭曲、拉长，竟化作一只巨大的九尾狐虚影。它仰天长啸，声波震得远处山石崩裂，随即猛然俯冲，直扑炼丹房。
陆无尘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白璃面前，张开双臂把她护在身后。
轰——！
冲击波将他整个人掀飞，背脊撞上墙，咳出一口酸黄瓜味的血沫。
他挣扎着抬头，只见那九尾虚影在空中盘旋三圈，尾巴一扫，一缕黑气脱离本体，钻进灵田最深处，消失不见。
片刻后，虚影溃散，丹炉残骸噼啪作响，炉底露出半道残缺符文，形似“噬”字一角。
“……这丹，炼得有点猛啊。”他抹了把嘴角，还想笑，却发现白璃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喂？”他上前拍她肩膀，“没事吧？刚才挺帅的，你站那儿像在拍门神画。”
没反应。
他又掐她手腕，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
“系统爸爸！”他终于慌了，“积分我不要了！救人！救人！救人！”
掌心咸鱼纹路抖了抖，依旧没动静。
就在这时，他胸前的混沌灵珠突然自行飞出，悬浮在白璃心口，缓缓旋转，洒下细碎金光。
光雨渗入她体内，她身体微微一颤，睫毛轻抖，却仍昏迷不醒。
陆无尘蹲下身，伸手探她额头，冷得像块冰。
“不至于吧？不就炸个炉子？”他声音发紧，“你别吓我，我还没请你吃我种的西瓜呢。”
他扶她躺下，手指无意擦过她耳后。指尖一滞。
那儿，不知何时浮现出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血色鳞片，边缘微微翘起，像是刚从皮肤里钻出来。
他愣住。
“系统？这是啥？鱼鳞？”
没人回答。
他盯着那片鳞，忽然觉得它好像……在吸收他发梢掉落的泥土？
正发愣，五爪金龙从灵田深处窜出来，龙角剧烈震颤，声音都变了调：“她的妖丹……在分裂！”
陆无尘猛地抬头：“啥？”
金龙扑到白璃身边，龙息扫过她周身，瞳孔骤缩：“妖力逆流，本源震荡，再这样下去，她会……被自己的血脉撕碎。”
“撕碎？”陆无尘嗓子一哑，“你少吓唬人，她刚才还好好的！”
“好个屁！”金龙尾巴一甩，“你看看她指尖！”
他低头。
白璃的手垂在身侧，食指无意识在地上划动，竟留下一道冰火交织的纹路，一闪即逝。
混沌灵珠仍在她心口缓缓旋转，金光越来越密，最终凝成一颗发芽的种子，深深扎入她识海。
她呼吸微微一滞，随即恢复，虽仍昏迷，但脸色稍稍回暖。
陆无尘松了口气，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灵珠这是……给她种了颗树？”他喃喃，“还是个金的？”
金龙喘着粗气趴下：“暂时压住了。但那血……有问题。纯度太高，活性太强，根本不该出现在丹炉里。”
“她是自愿的。”陆无尘低声说。
“傻不傻！”金龙瞪眼，“她以为牺牲自己就能帮你？她当炼丹是炖汤呢，加点心头血就香了？”
陆无尘没说话，只轻轻把白璃的袖子拉下来，盖住她手腕上的伤口。
窗外，最后一株向日葵缓缓转头，面朝北方，花瓣微微收拢。
他坐在床边，酒葫芦抱在怀里，低声嘟囔：“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想要谁为我拼命……你醒过来，咱们一起摆烂不行吗？”
金龙打了个嗝，龙息烤焦了旁边一株草。
“你要是真这么想，”它眯眼，“就别再让她看见你认真干活的样子。”
陆无尘刚要反驳，忽然察觉白璃耳后那片鳞片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什么。
他伸手想碰，指尖将触未触——
鳞片突然泛起微光，泥土从他发梢滑落，正好沾在上面。
光一闪，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