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在狂暴气流中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仪表盘红光疯狂闪烁。
警报声愈发急促,像是在为这架摇摇欲坠的飞机奏响最后的哀乐。
高度计指针在3000米与5000米间癫狂摆动,舱内未固定的水壶、弹匣如失重般悬浮碰撞。
石云天双手死死扣住操纵杆,指节因过度用力泛出青白,这架老式运输机正被高空急流撕扯,宛若怒海中一叶扁舟。
李妞吓得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抓着座椅扶手,指甲几乎要陷进皮革里。
宋春琳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捂着耳朵,身子蜷缩成一团。
王小虎蜷在副驾席呕吐不止,酸腐味混着液压油泄漏的刺鼻气息弥漫舱内。
小黑被颠得晕头转向,早就缩到了座位底下,瑟瑟发抖。
每一次颠簸都伴随铆钉崩飞的脆响,机翼蒙皮已撕裂出蛛网般的裂痕。
石云天紧咬着牙关,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努力控制着操纵杆,想要将这架即将散架的飞机从急流中拉出来。
但这架飞机早已不堪重负,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急流中心风速达200公里\/小时,远超机体承受极限。
石云天只觉得双手越来越沉重,操纵杆仿佛要挣脱他的掌控一般。
机身在急流中不断翻滚,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摆动,早已超出了安全范围。
石云天冒险采用“S形切变”战术,模仿驼峰航线飞行员穿越喜马拉雅乱流的经验,以侧滑角抵消横向冲击。
舷窗骤然覆上白霜,机翼前缘冰层以肉眼可见速度增厚。
仪表盘上的温度计急剧下降,红色指针逼近零下。
李妞抡起扳手砸开结冰的空速管,马小健将最后半壶烧酒泼向高度表传感器,这是东北抗联流传的土法除冰术。
但这只能稍稍缓解飞机的结冰情况,根本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右引擎突然爆出火光,活塞连杆贯穿机舱。
驾驶舱内顿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飞机猛地一震,几乎要解体重组。
小黑惊吠中,仪表盘彻底熄灭。
“糟了!液压系统失灵!”石云天只觉双手一空,操纵杆不受控制地弹起,飞机彻底进入了自由落体状态。
李妞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捂住了眼睛。
石云天瞥见方向舵拉索崩断的银光一闪,这架被遗弃的九七式运输机,终究在极限过载下走向解体。
机舱内恰巧有五个降落伞可供他们使用。
“跳!现在!”石云天一脚踹开变形舱门,凛冽气流如巨锤砸向众人。
下方层峦叠嶂的川东山地,在云隙间露出獠牙般的墨绿棱线。
王小虎因紧张过早开伞,被西南急流裹挟直撞山壁。
石云天凌空扯住其背带,匕首割断主伞瞬间,备用伞在距岩壁百米处险险张开,这是苏联志愿航空队传授的“双伞绝境术”。
- 宋春琳抱着小黑在落地前割断伞绳坠入松林,借树冠缓冲悄然没入草丛;李妞则精准落进泥塘,淤泥瞬间吞没伞具,消除所有痕迹。
五人如水滴汇入大地,唯余身后雪峰间炸开的火球,那架耗尽生命的铁鸟,正将最后的光焰刻入巴山夜雨。
残破的机身翻滚着坠入林海,掀起一阵腥风血雨,鸟兽惊逃,山谷中回荡着沉闷的爆炸声。
残骸化作无数碎片,如流星般散落深山,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夜幕中渐渐消散。
晨雾弥漫的草甸上,石云天拨开沾露的狼尾草,瞳孔骤然收缩。
百米外青天白日徽章灼目刺眼,沙袋工事沿山脊蛇行,美制道奇卡车轰鸣着碾过碎石路。
重庆南岸的龙门浩码头,竟在视野中缓缓浮现。
“这里是…重庆?!”石云天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心念电转,看来昨夜西风偏转,竟误打误撞越过秦岭,直落到重庆来了。
江岸排列着德制Flak 30高炮群,炮管仰角锁定雾障空域,这些本该布防武汉的武器,因豫湘桂溃败被紧急调卫陪都。
石云天心中暗叫不妙,自己误入国统区腹地,可不是什么好事。
便衣特务沿茶馆摊档梭巡,对暗号声隐在担担面的吆喝里。
墙上新贴的悬赏告示墨迹未干:“缉拿匪首石云天,赏洋五万”,炭笔素描竟有七分神似。
石云天心中一沉,看来自己已经在重庆“声名远播”了。
自从之前声名远扬后,似乎就成了国军的戚胁,他们誓必要除掉几人。
他们四处被追杀,逃不来不及呢,这下倒好,直接自投罗网羊入虎口了属于是。
小黑忽然压低耳背发出呜咽。
顺其视线望去,歌乐山麓的渣滓洞监狱铁窗反光如刀,那里刚添的刑架血迹未涸,正滴落在一个戴镣少年的脚畔。
当石云天将脸埋进潮湿的泥土躲避探照灯时,疾驰而过的吉普车上飘落半张《中央日报》。
报纸头条赫然印着“石云天,危害国家安全,悬赏十万”,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森森杀气。
石云天感觉脊背发凉,仿佛被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
他这才明白,自己已经成了国军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掉誓不罢休。
街头巷尾张贴的通缉令,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石云天,十四岁,身高五尺,河北口音,擅使刀,疑似轻功不凡,危险程度:极高。”
石云天捂住脸,心说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被盯上了,还被盯得死死的。
通缉令上画着石云天几人的画像,就连小黑都有。
就是,王小虎这张…呃…一言难尽啊,
简直像个黑猩猩似的,还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不仅画的丑,悬金还低…
“五百大洋”石云天都无语了,这王小虎是得多不值钱啊。
王小虎这时凑了过来。
“咋了这是?”他一脸茫然地看着通缉令上的自己。
“这…这画得也太丑了吧!”王小虎瞪大了眼睛。
“五百块…这也太瞧不起人了!”王小虎气得直跺脚。
“俺这身价,怎么也得值个一万块吧!”王小虎愤愤不平地嚷嚷道。
“拜托…你看看你那模样…”宋春琳都忍不住吐槽了。
“俺咋啦?俺这模样怎么了?多威风啊!”王小虎不满地嚷嚷着。
“通缉令上就属你画得最丑…还最便宜…”李妞也忍不住调侃道。
王小虎一看,果然,自己的画像最丑,悬金也是最低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俺有那么丑吗?俺这叫英俊潇洒!”王小虎愤愤不平地辩解着。
石云天看着两人有些无语,拜托,两位,这通缉谁好看、谁值钱有啥好争的,人家正在抓咱们诶,不都一样要被抓吗?
石云天摇了摇头,看来这俩活宝是闲得慌,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