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手,不再是虚幻,而是真实的、带着温润触感的手掌,轻轻抚上夜枭莺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虽然早已被能量蒸发,但那动作本身,便是最深的怜惜)。
“莺莺…”他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带着一种跨越生死后沉淀下来的、足以融化万载玄冰的温柔与力量,“这一次…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夜枭莺将脸颊轻轻贴在他温热的掌心,感受着那真实的触感与灵魂深处永不磨灭的链接,露出了一个足以令混沌星辉都为之失色的、带着泪光的灿烂笑容。
“嗯。”她轻声应道,声音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缕清音,“阿湛,我们回家。”
回那个,由他们共同守护、共同创造的…新的归处。
混沌的虚空被轻易撕裂,两道身影并肩踏出,如同从宇宙画卷中走出的神只。一步之间,跨越了无垠星海,回到了那片铭刻着血与泪、守护与毁灭的故地——永寂冰渊的残骸。
眼前的景象,比夜枭莺离开时更加触目惊心。
曾经倒扣天穹、散发着幽蓝光芒的冰川壁垒,如今只剩下几块孤零零的巨大碎冰,如同断裂的墓碑,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中。脚下那光滑如镜的玄冰大地,早已四分五裂,巨大的鸿沟深不见底,喷涌着衰败的寒气。宏伟的玄冰宫殿彻底消失,连废墟都被狂暴的虚空能量冲刷殆尽,只余下几根断裂的巨大冰柱,斜插在破碎的冰原之上,诉说着往日的辉煌与最终的惨烈。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比混沌虚空更深沉、更绝望的死寂。这里连法则都在哀鸣,连能量都在缓慢地湮灭,如同一个被宇宙遗弃的、正在走向彻底虚无的坟场。
然而,就在这片巨大坟场的核心,一块相对完整、却也布满裂痕的巨大玄冰平台上,一道身影,如同钉死在墓碑上的最后守护者,孤独地屹立着。
是寒狱。
他早已不复当年玄冰统领的英姿。那身曾闪耀着寒光的玄冰战甲,此刻布满裂痕,黯淡无光,甚至多处破碎,露出其下同样布满伤痕、被寒冰冻得发紫的躯体。他的一只手臂不自然地垂落,显然已经折断。血迹早已在极寒中冻结成暗红的冰痂,覆盖在战甲和裸露的皮肤上。他脸上布满了风霜与能量灼烧留下的疤痕,曾经锐利如冰河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燃烧到尽头的疲惫与死寂。他拄着那柄同样布满裂纹的巨大玄冰战戟,戟刃深深插入冰面,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就那样站着,如同与身下这块最后的玄冰融为了一体,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百折不挠的、以生命为燃料的坚守意志。他在守护什么?或许只是守护着这块帝尊最后气息残留的冰原,守护着那早已化为尘埃的、属于永寂冰渊的最后尊严。
当夜枭莺与祁湛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破碎冰原上空时,寒狱那近乎凝固的、麻木的眼眸,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产生。仿佛那足以让帝境颤栗的混沌气息,也无法穿透他守护到油尽灯枯的绝望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