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
无垠的冰冷与黑暗。
这是意识“苏醒”后的唯一感知。
没有身体,没有感官,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一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感”,如同宇宙尘埃中最不起眼的一粒,在绝对的虚无与死寂中漫无目的地漂泊。
这就是…归于混沌之后吗?夜枭莺(如果这缕意识还能被称为她的话)模糊地想着。没有解脱,没有重逢,只有永恒的、无边无际的冰冷与孤寂。阿湛…你在哪里?这混沌之中,是否还有你残留的星点?
不知漂泊了多久,也许是亿万年,也许只是一瞬。在这片连光线都被吞噬的绝对黑暗中,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亮光,突兀地出现在她“感知”的边缘。
那亮光如此渺小,如此脆弱,仿佛随时会被周围的黑暗湮灭。但它存在着,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波动。
这是什么?
这缕意识本能地被吸引,如同飞蛾扑向烛火,朝着那点微光“飘”去。
距离在混沌中没有意义。当她靠近那点微光时,她“看”清了——那不是实质的光,更像是一段…凝固的记忆碎片?一段关于森林的、潮湿泥土气息的、带着屈辱与冰冷触感的…属于她自己的记忆碎片!而在这碎片的核心,竟然包裹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夜枭莺本源的…物质?或者说,是构成她曾经存在的、最根本的“印记”?微小得如同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混沌本源!
就在她“触碰”到这光点的瞬间!
嗡!
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在更远处的黑暗虚空中,第二点微光亮起!紧接着是第三点、第四点……无数点微弱的亮光,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从四面八方、从不可测的宇宙深处,纷纷涌现!它们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朝着最初那个光点,朝着夜枭莺这缕意识所在的位置,疯狂汇聚而来!
吞噬!
最初那个指甲盖大小的本源印记,如同贪婪的饕餮,疯狂地吞噬着汇聚而来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是一段属于她的记忆碎片!有幼时在夜家的挣扎,有在森林里与佣兵搏杀的狠戾,有被祁湛种下噬魂冰针的剧痛与愤怒,有在庭院中为他挡下枯骨老人的决绝,有在永寂冰渊五十年生死轮转淬炼的疯狂,更有…最后看着他燃烧殆尽、形神俱灭时那撕心裂肺的绝望!
无数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入那点本源印记!印记在吞噬中剧烈地膨胀、变化!指甲盖大小…拳头大小…人头大小…越来越大!每一次吞噬,都让它变得更加凝实,散发出更加强烈的、属于“夜枭莺”的独特波动!那波动中,混沌的包容、冰渊的寂灭、造化的新生、以及那刻骨铭心的悲痛,交织缠绕!
吞噬!再吞噬!
光点无穷无尽!记忆的碎片如同星海般浩瀚!她的童年、她的挣扎、她的成长、她的守护、她的爱恋、她的毁灭…所有构成“夜枭莺”这个存在的一切信息,都在疯狂地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