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建华的辱骂声仍旧在耳边回荡。
他低头看着自己湿透肮脏的鞋面,恨意在胸腔里沸腾。
他想到了那封信。
那封他不久前在走廊角落意外发现的信。
里面清清楚楚记载着,金建华与王明智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交易!
金建华,你现在不是很得意吗?
很威风吗?
若是我把这封信交到林珑手里……
你还能像刚才那样耀武扬威吗?
对!
林珑那么看重陆时安,一旦知道金建华背地里做的这些勾当,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想到此处,周世山的手指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金建华会完蛋!
彻底完蛋!
刚才所受的屈辱,此刻仿佛都化作了复仇的动力。
金建华那张高高在上,肆意践踏他的脸在周世山眼前扭曲晃动。
报应!
这就是你的报应!
他一定要把这封信交给林珑!
不过……
周世山眼神黯了黯。
林珑现在对他厌恶至极,若贸然拿着信去告发,那老女人非但不会信,反而会疑心他栽赃陷害。
甚至可能为了保护金建华,当场毁掉这唯一的证据!
多年的母子情分,也不是一点疑心就能轻易斩断的。
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对了,金梦瑶。
周世山阴鸷的目光深处,掠过一丝算计的寒芒。
金建华,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而我周世山……得好好想想,怎么利用那个蠢女人,来对付你!
……
夜色渐深。
周世山蜷缩在冰冷潮湿的佣人房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张纸。
金梦瑶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闭着眼翻了个身,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
突然,客厅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伴随着钥匙串叮当作响,还有女人压抑不住的,带着醉意的轻笑。
是金梦瑶。
周世山猛地睁开眼,侧耳细听。
那脚步声歪歪斜斜,直接上了楼,朝着卧室方向去了。
他的佣人房和金梦瑶的房间离得并不远,金梦瑶从他门口路过时,一股浓烈的,混合着香水和酒精的味道,顺着门缝幽幽地飘了进来。
周世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个金梦瑶,她哪里是去养胎?
分明是去鬼混了!
强烈的屈辱感让周世山差点把手里的纸捏碎。
白天,他被金建华当众羞辱,像狗一样被泼脏水辱骂。
晚上,他名义上的妻子,肚子里揣着他孩子的女人,却带着别的男人的味道醉醺醺地回来!
他周世山,在金家,是真的连条看门狗都不如!
一股邪火腾地窜上头顶,烧得他理智全无。
周世山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金梦瑶正背对着他,摸索着自己房门的钥匙,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显然醉得不轻。
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她不耐烦地回头,醉眼朦胧中看清是周世山,那张画好精致妆容的脸上立刻堆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烦。
“滚开!别挡道!臭死了!”
金梦瑶捏着鼻子,尖声斥道。
“你去哪了?”
周世山声音嘶哑,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堵在金梦瑶面前,死死盯着她。
她身上的衬衫领口歪斜,甚至蹭上了一抹不知道是什么的痕迹。
金梦瑶被他这副质问的架势惹恼了。
酒精上头,加上孕期本就情绪不稳,更兼对这个自己拼死拼活弄回来,如今却怎么看怎么窝囊的男人厌恶到了极点。
她瞬间爆发了。
“我去哪了?关你屁事!”金梦瑶猛地推了他一把。
力道不大,侮辱性极强。
“周世山,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管我?看看你这副鬼样子!连金家的一条狗都比你有用!狗还知道摇尾巴讨主人欢心,你呢?除了像个老鼠一样缩着,你还会干什么?”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几乎要戳到周世山的鼻子上,尖利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要不是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以为你能踏进金家的大门?做梦去吧!你这种劳改犯,就该一辈子在泥坑里打滚!还想当金家的女婿?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着你就恶心!”
每一个字,都在狠狠践踏周世山的自尊心!
周世山只觉得脑海中一阵晕眩。
她可是他名义上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
而且上辈子,金梦瑶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
怎么这辈子一切都变了,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周世山想不通,只恨不得自己没有重生!
没有觉醒记忆!
金梦瑶发泄完,看着周世山那张在昏暗光线下愈发显得惨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碎她的脸,心里也掠过一丝害怕。
她立刻挺起肚子,色厉内荏地吼道:
“滚开!别在这碍眼!再敢多问一句,我立刻让爸爸把你扔出去!让你连狗窝都没得住!”
随后,她用力撞开周世山,摸索着打开房门,再“砰”地一声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男人的视线。
那扇紧闭的房门,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周世山脸上。
走廊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浓得化不开的酒气。
屈辱!
真是无尽的屈辱!
白天金建华的羞辱,晚上金梦瑶的辱骂,烧毁了周世山的理智。
什么长远算计,什么隐忍蛰伏?
他只想立刻!
马上!
让这些高高在上、肆意践踏他的人付出代价!
让金家天翻地覆!
利用金梦瑶?
太慢了,他等不及了,他要亲手点燃这把火!
周世山立即看向走廊另一端。
那是林珑和金承业主卧的方向。
打定主意后,他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潜行到主卧门前。
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门底的缝隙里透出里面一丝光线。
里面的人可能还没睡熟。
周世山屏住呼吸,俯下身,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兴奋而剧烈颤抖。
然后,他将那张信纸,一点一点地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纸张滑过木地板,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周世山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门缝,直到那张纸完全消失在里面,才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般,猛地直起身,几乎是连滚爬爬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