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疗床很窄，勉强能容下两个人。
方卫国抱着丁秋楠温软的身子，感受着她从抗拒到顺从的转变。
他低下头，正要进行下一步的探索，外面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丁秋楠浑身一颤，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有……有人！”她慌乱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和头发，一张脸又红又白。
方卫国也有些不爽，这他妈谁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这个节骨眼上。
“别慌。”他倒是镇定，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朝丁秋楠使了个眼色，“去开门，看是谁。”
丁秋楠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高个子男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带盖子的搪瓷汤罐。
是南易。
方卫国眼睛微微一眯。
他知道这人，新来的食堂大师傅，据说对丁秋楠有意思。
南易本来是满脸笑容的，可当他看到屋里除了丁秋楠，竟然还有个方卫国，而且方卫国还是从里间的诊疗床上出来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他不是傻子，屋里就两个人，门还是从里面反锁的，刚才他又敲了半天门才开……
这他妈的是撞破领导好事了啊！
南易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一股混杂着嫉妒、愤怒和恐惧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头翻涌。
但他脸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反而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方……方主任，您也在啊？”
“我怎么就不能在了？”方卫国靠在诊疗床上，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倒是你，南师傅，不在后厨待着，跑我们卫生室来干嘛？”
“我……我……”南易紧张得额头都冒汗了，他下意识地把手里的汤罐往身后藏了藏，“我路过，路过的。”
“路过？”方卫国笑了，“你这路过，还提着个汤罐子？怎么着，是怕我们丁医生饿着了，特意来送加餐的？”
丁秋楠在一旁，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南易被方卫国一句话点破，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没……没有……这是……这是我打给自己的……就是……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是吗？”方卫国站起身，踱步到他面前，伸手指了指那个汤罐。
“南师傅，我没记错的话，这汤罐，是咱们食堂的公物吧？你这一下班，就提着公家的东西往外跑，这叫什么？这叫监守自盗，是严重违反厂里纪律的行为，你知道吗？”
南易被他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吓得两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方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汤是我自己买的排骨炖的，就是借用一下罐子……”
“借用？”方卫国嗤笑一声，“南易啊南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喜欢我们丁医生，对不对？”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直接把南易给劈傻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方卫国，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也想不通，方卫国是怎么知道的？
方卫国看着他那副蠢样，心里充满了不屑。
就这点道行，还想跟老子抢女人？
他没再逼问，而是话锋一转，指着那个汤罐，语气缓和了一些：“行了，既然是南师傅的一片心意，我们也不能不领情。丁医生，把汤罐接过来，倒出来，让我也尝尝南师傅的手艺。”
南易如蒙大赦，赶紧把汤罐递了过去，脸上挤满了讨好的笑容：“方主任您要是喜欢，我回头再给您单独炖一锅！”
他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方卫国喝了他的汤，拿了他的好处，自然就不会再追究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方卫国的下一句话，直接把他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方卫国看着递到面前的汤罐，非但没接，反而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义正言辞和痛心疾首。
“南易同志！”他声色俱厉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南易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变脸给吓懵了：“啊？我没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
方卫国指着他的鼻子，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利用公家的东西，办自己的私事，这本身就是犯了错误！我现在指出了你的错误，你非但不思悔改，还想用这锅汤来贿赂我，拉我下水？你想干什么？你想让我们后勤部的领导干部，都跟你一样，变成监守自盗的蛀虫吗？！”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南易啊南易，你这不仅仅是思想有问题，你这是想腐蚀我们干部队伍的险恶用心啊！你这是在忽悠领导干部犯罪！你知不知道，这问题的性质，有多严重？！”
这一顶接着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南易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
腐蚀干部？忽悠领导犯罪？
这罪名要是坐实了，别说在厂里待下去，不被送去劳改都算他祖上积德了！
“不是的方主任，您听我解释！我真没那个意思啊！”
南易吓得“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抱着方卫国的小腿，哭丧着脸，就差磕头了。
他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今天就不该来献这个殷勤！
不，他从一开始，就不该对那个漂亮的丁医生，有任何一丝一毫的非分之想！
方卫国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这个已经彻底崩溃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蔑视和玩味。
拿捏。
什么叫拿捏？
这就叫拿捏。
他甚至都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头，仅凭几句话，就能让一个大男人，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
看着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南易，又看了看旁边，那个已经看得呆若木鸡的丁秋楠。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男人，再也不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而这个女人，也将会对自己，更加地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