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寒风已经开始包围硫磺山城。
“爱丽丝!!”
巴尔猛地一拍脑门,声音都变了调。
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他把那位还在公共厕所附近傻傻等待的公主殿下彻底忘在了脑后!这已经不是“等得有点久”的问题了,这简直是史诗级的放鸽子!
巴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原地弹起,朝着来时的方向发足狂奔。廉价围巾在夜风中狂舞,墨镜歪斜,小丑鼻子滑稽地抖动着,此刻他也顾不得这身伪装有多扎眼了。
当他的脚步急匆匆踩在清冷的石阶前时,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台阶上空空如也。
哪还有爱丽丝?人影都跑没了。
......绝对是生气了。
“明天她还会过来吗?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巴尔扶额长长叹息了一声,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均匀的呼吸声从旁边小巷的阴影里传来。
巴尔眉头一挑,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只见少女抱着膝盖,蜷缩在巷子深处一个堆着杂物的角落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她身上那件蓬松得像球的羽绒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臃肿,正缩成一团在打盹儿。
巴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晃了晃她的身体,“……爱丽丝?”
“呼......啊呼......”
仍在打盹儿。
巴尔只好凑到她耳朵边,“爱丽丝!”
“吓?!”
爱丽丝猛地睁开眼,摆出一副受惊的表情。
看到是巴尔,她先是一愣,随即小嘴一瘪,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得更凶了,带着浓重的鼻音控诉:“呜......骗子!大骗子!你说‘很快回来’......呜......太阳都下山了......月亮都出来了......我、我数了三百六十五块地砖......还、还和十七只路过的小鸟说过话......呜哇......”她越说越委屈,最后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我被委派了一个秘密任务......”
“呜呜呜呜呜——”
爱丽丝一句话也不肯听,只是一个劲啜泣,巴尔有些头疼。
他有心解释,但却发现根本没法解释。
难道要说“我被艾琳堵在厕所门口威胁了一通,又被琉琉帝亚意外撞见并敲诈了一个约会,最后还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吗?
绝对会哭的更大声。
“好了,好了。”巴尔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硬着头皮用安抚琉琉帝亚的办法,揉了揉爱丽丝的脑袋,“不要哭了。”
“哦......”
结果爱丽丝真的停住不哭了,反而往他手心里钻了钻。
这个习惯和琉琉帝亚也如出一辙,姐妹俩都像是撒娇的小猫一样......不,这只应该算大猫。
巴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让爱丽丝停止了哭闹,大感震惊之余又追问道:“......你为什么在这儿睡着了?”
“因为巴尔先生说让我在这里不要走动......我怕你找不到我就......但是有点冷嘛,所以在小巷里等......结果好像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爱丽丝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脸色红红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寒风吹的。
巴尔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爱丽丝听话的实在是有点太过头了。
他摇了摇头,将脖子上的廉价围巾取下,围在了少女雪白的脖颈上。
“起来。”
爱丽丝抓了抓巴尔衣角,“......你要走了吗?那明天要准时......”
巴尔摆了摆手,帮爱丽丝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肚子饿了没有?我请你吃好货。”
“咦?”
“惊讶什么。本来就说今天要请你吃一顿吧?”巴尔双手插兜里,率先迈步离开,“走了——过时不候。”
爱丽丝看着巴尔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他亲手围上的围巾,眼睛一亮。
好像多等一会儿......也没那么委屈嘛?
●
“明天见,巴尔先生!”
“明、明......明天见。”
巴尔扶着酒馆的墙,对着向他笑出月牙的爱丽丝挥手告别。
只不过相比起爱丽丝开开心心的模样,巴尔却是咬牙切齿,强颜欢笑。
直到爱丽丝离开,他的笑容才垮下来,哭丧起脸来。
“......这死丫头真能吃,竟然一顿吃了我五千三。”看了看干瘪一小半的钱包,巴尔肉疼不已,“早知道就不耍帅请客了。”
就因为说了一句随便点我请客,爱丽丝就毫无顾忌地胡吃海喝起来。
她难道不知道这只是客气话吗?真让她往最贵的里随便点啊?
这种听不懂话中话的性格,该说是天然呆吗......虽然大部分时候很可爱,但唯独这种时候很不可爱。
“唉......”巴尔又叹了口气,“算了,落魄巷中寒风吹,就当是给爱丽丝喝了半天西北风赔罪吧。”
巴尔垂头丧气地走出酒馆,走出硫磺山城,走向托姆神殿。
位居硫磺山城西北方森林中的托姆神殿,相距山城不过一两公里路程。
巴尔走回去的时候,显着地看到神殿里的修女、牧师和骑士们变多了,比起之前整座神殿都揪不出十个人来说,算是热闹多了。
他先是问了问艾梅拉有没有回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去找人。
“艾梅拉小姐,艾梅拉酱?艾梅拉......奇怪,去哪了?”
巴尔先后去了神殿大厅、花园、艾梅拉房间和礼拜堂,结果都没有找到人。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片刻。
只是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具裸露的胴体。
她的手中握着一件内衣,放在胸前,似乎正在比对尺寸。
“怎么才回来?”艾梅拉瞥了一眼僵立当场的巴尔,用嗔怪的语气责备了一声,“晚饭都快冷了,真是的,回来的太晚了。”
接着她又放下手中的内衣,从床上拿起另一件,“怎么不说话,哑巴啦?”
“......”巴尔看着那对山峰,直觉头晕目眩、呼吸困难,“艾、艾......”
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怎么了,这副样子?”艾梅拉有些奇怪地向他靠近了两步,结果巴尔却同时倒退了两步,鼻血也瞬间喷涌而下。
艾梅拉眉头一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足以让任何雄性血脉偾张的身体,略微一愣。
接着猛然惊醒——
身子被巴尔看去,她并没有感到害羞,也下意识以为巴尔也这样觉得。
但这是不对的。
至少现在不对......
艾梅拉顿时呼吸急促,抱住了胸口,随后努力挤出一副惊慌和娇羞的面容——
“不要呀~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