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说这车上坐着的,是他们世子现役侍卫的亲眷,这两名年轻骑兵当然不会还把他们当成嫌疑人看待。
他们见谢莞娘等人都盯着对面缓缓行来的车队看,顿时明白了谢莞娘和海棠为何突然手持武器跳下马车。
“那是我们夫人的车架。”其中一位年轻骑兵低声解释,“我们夫人回娘家路过此地,恰好遇到商队的护卫突出重围求援,于是便派了我等过来相助一二。”
谢莞娘一行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支车队靠过来,负责看着他们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出面阻拦。
再有就是,谢莞娘之前想不通的一个点——为什么那位商队护卫,搬救兵的速度竟如此之快,此时也有了答案。
并没有悬挂任何醒目标志,看上去也并不如何华贵气派的这支车队,在距离谢莞娘他们大概一百多米的地方停下。
负责留下护卫那位夫人的侍卫们,以及随行的仆从们,很快便簇拥着一位身穿劲装、眉目温和的中年女子,以及一位眉眼灵动、娇俏可爱的年轻姑娘,缓缓朝谢莞娘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负责看着谢莞娘他们的两个年轻骑兵,以及谢莞娘的那两名护卫,齐齐朝着二人抱拳行礼,“属下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不必多礼。”中年女子说着多看了谢莞娘的那两名护卫一眼,“是你们啊。”
她将视线转向谢莞娘等人,“这几位是?”
谢莞娘的其中一名护卫躬身作答,“是我二人的雇主,也是世子爷新收侍卫江远的亲眷。”
其中一名年轻骑兵从旁补充,“属下已经验看过他们的户籍文书。”
“哦?”中年女子眉梢微挑,她看一眼谢莞娘等人牢牢握在手里的兵器,“竟是全都习过武么?倒是难得。”
谢莞娘这会儿已经猜出了中年女子的身份,她拱手行礼,“谢氏莞娘,见过夫人,见过小姐。”
她的笑容虽不夸张、谄媚,但却透着不容错认的真诚与欢喜。
这不是社交需要,是她真的很高兴能与这位侯夫人见上一面。
且不说对方给了她不少赏赐,就只说对方的性格、人品、能力、战功,就已经足够让她心甘情愿的献上自己的膝盖。
这可是个武能跟随父兄、丈夫上阵杀敌,文能打理一整个家族和侯府庶务,以及手上若干产业的奇女子!
“快快免礼。”中年女子笑着,声音前所未有的温和,“你很不错,以后记得让江远带你到侯府做客。”
医术那般好,就已经足够她对谢莞娘另眼相看了,却不料谢莞娘的身手竟也十分不错。
有本事的姑娘,这位侯夫人历来都是会高看一眼的。
谢莞娘笑着点头,“晚辈求之不得。”
这可是她能在北境抱上的最大最粗的金大腿了,对方既然主动邀请,她必然是要顺杆子往上爬的。
一直挽着母亲的胳膊,好奇打量谢莞娘的那位姑娘,这会儿总算捞到了说话的机会,她眨巴着乌黑灵动的大眼睛,“原来你就是那位让我母亲赞不绝口的谢姑娘啊,看着......跟我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呢。”
侯夫人听见女儿这么说,当即就轻轻拍了一下那姑娘挽着她胳膊的那只手,示意她注意着些,莫要口无遮拦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姑娘冲她娘露了个笑,“我是常鸢,常曜的亲妹妹,我在族中行七,你可以唤我七娘,也可以唤我常七。”
长期?这姑娘的排行和她的名字“莞娘”,还真说不好哪个更让人哭笑不得。
“七姑娘。”谢莞娘选了个中规中矩,不会出错的称呼,“幸会。我是谢莞娘,族中行六,您可以唤我一声六娘。”
常鸢撇撇嘴,“那你做什么还喊我七姑娘?”
谢莞娘:......
她这不是不好意思过于自来熟嘛。
作为区区一介平民女子,她哪好意思一上来就称呼侯府小姐“七娘”?
万一人家只是跟她客气一下,她却傻乎乎的当真了,后面相处起来岂不是会很尴尬。
但这话她又不能大喇喇的说出口......
“算了,这事儿不重要。”常鸢手一摆,大度的略过了这一话题。
“我听我娘说,你在外伤、急救方面颇有心得?”
“称不上颇有心得。”谢莞娘摇头,一脸认真的解释,“只是受了前人恩惠,所以才能照本宣科。”
知识她学了,也传播了,但来路却是她不愿意直接隐去的。
就算她没办法一五一十告诉别人,这些知识她是从哪里、跟哪个人学来的,但她还是想隐晦的告诉别人,她并不是首创之人,只是承接了来自前人的经验和智慧。
常鸢有些意外谢莞娘的谦虚和坦荡,她出身不错、家境优渥,平时有所来往的年轻姑娘,基本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靠着自己还算擅长的一项本事,在北境的闺秀圈子和夫人圈子里传扬名声。
在这个过程中,夸大其词都属于是保守做法了,弄虚作假、张冠李戴之事都时有发生。
常鸢见惯了众人为扬名手段百出,反而是像谢莞娘这种急吼吼进行澄清的人,她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让她顿时对谢莞娘生出了更多兴趣。
然而还没等她多说什么,之前风风火火杀过去的那队骑兵,就又浩浩荡荡折返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不少受伤之后被俘虏的马匪,还带来了商队的领队和若干伤者,以及负责运输伤者的镖师和护卫。
商队领队是过来道谢兼请求帮助的,他希望侯夫人随行队伍里的军医,能够帮他救治一下他队伍里受伤的护卫和镖师。
侯夫人没有接受他送来的那份厚礼,但却答应了让随行的军医去帮他救治伤者。
谢莞娘见状,遂把小梅从马车上叫了下来,“夫人,我二人亦是医者,若这位领队不嫌弃,我们也可以帮忙救治伤者。”
商队领队见她们年纪轻轻,且还都是姑娘家,心里其实并不相信她们能有什么真本事,但碍于侯夫人在场,他又不好言语直白的提出质疑。
于是,他也将视线投向了这位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