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胸口一窒，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
身旁的墨瑾昱反应极快，几乎是她坐起的瞬间就已清醒。
眼睛睁开，眸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个角落。
没有入侵的气息，没有异样的声响。
他直接弹坐起来，眼神还带着方才的锐利。
可一瞧见她，立刻软成一滩水。
“怎么了？”
他嗓音沙哑，还裹着睡意。
可话里全是紧张。
说完，手已经伸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皮肤，心头更是揪紧了几分。
“做噩梦了？”
这三个字轻声出口，瞬间打开了她压抑的情绪。
他知道她最近梦多，夜里常常惊醒。
有时甚至自己都不记得梦了什么。
可每次醒来，眼中都带着惧意。
醒黛不想让他担心，努力想装作没事。
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涌出。
手指抹过脸颊，指尖全湿了，鼻尖也泛着红。
她胸口堵得厉害，话都说不顺。
“我……我梦见……不要我了。”
她垂着头，发丝散乱地遮住半边脸。
可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话没说完，她就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卡住。
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剧烈。
那梦太真了。
真到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梦见自己站在远处的山坡上，看着远处张灯结彩的墨国公府。
红绸高挂，鼓乐喧天，宾客如云。
而他，穿着大红喜袍，站在台阶上，笑意温柔。
目光却落在另一个女子身上。
他穿着红衣，笑容温柔，可不是冲着她笑。
她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墨瑾昱心口一紧，又心疼又无奈。
他当然明白她的恐惧从何而来。
她在墨国公府遭遇的一切，他不是没有暗中调查。
虽如今他腹中已有他们的骨肉，可那些过往的阴影，仍会在梦中悄然浮现。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让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手掌一下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傻姑娘。别哭了，就是个梦罢了。”
他指尖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极轻。
“梦是假的，我是真的。”
“这几个月，你真没感觉到我的心意吗？”
他低头凝视她的眼睛，目光灼灼。
“我墨瑾昱，哪怕天地崩裂，山河倒转，也不会负你。”
他声音低低的。
虽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深深扎进她心底。
“你要是总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眉心。
“那我哪儿都不去了。就天天陪在你身边，一步都不离开。”
这话听着像玩笑，可字字都沉得发慌。
她知道，他是认真的。
他是墨瑾昱，是那个即便面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男人。
却在她一句梦话前，甘愿卸下所有铠甲，只为了让她安心。
醒黛一听，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拳头软得像棉花。
指尖碰到他的肩，顺势靠进他怀里，将脸埋进他颈窝。
“你说什么傻话。”
她声音轻飘飘的。
“我哪要你寸步不离啊。”
“你有你的责任，我也有我的日子。我信你，就够了。”
“我只是……只是心里有点慌。”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攥着他衣角的手指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寒冬腊月里冻得通红的手指，端着铜盆走过石阶时，背后传来的讥讽笑声。
夜里躲在柴房角落啃着冷馍，听着屋外欢声笑语时的孤独。
还有那些明里暗里刺向她的目光……
这些往事从未真正远去，只是被她强行锁在心底。
可一到夜深人静，它们便悄悄苏醒，攀上心头，啃噬着她的安宁。
墨瑾昱把她搂得更紧，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他知道，此刻再多的道理都不如一句温柔的话来得有用。
她需要的不是辩解，而是安心。
于是他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人啊，白天想得多，夜里就容易做梦。”
“可梦里的事，往往跟真的恰恰相反。”
“你，只能是我墨瑾昱这一辈子，最爱的人。”
这话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
眼神坚定，仿佛天地崩塌也无法动摇他的誓言。
“这事，没得改。”
四个字，重若千钧。
无论前路多难，他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也不会允许任何人将她从他身边夺走。
他捧起她的脸，拇指一点点擦掉她脸上的泪。
动作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刻进心里。
醒黛睁着红红的眼，怯怯地望着他。
跳动的火苗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光影交错间，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听见他的呼吸。
可心里仍有一丝不确定。
“……真的吗？”
她问得极小声。
墨瑾昱心头一软。
他忽然像个孩子似的，伸出指头，勾住她纤细的手指。
“是真的。”
他笑得坦荡，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清澈又明亮。
“拉钩。”
这话听着傻气，可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了。
她靠得更近了些。
鼻尖贴上他的肩窝，贪婪地嗅着那熟悉的气息。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
这一次，她睡得安稳，连眉心都舒展开来。
第二天一早，醒黛还在梦里。
墨瑾昱早就醒了。
他侧躺着，目光一寸寸描着她的脸。
然后低下头，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这才抬起手，晃了一下她的胳膊。
“黛儿，醒醒。”
他低声唤道。
醒黛被他晃醒，睁开眼。
“唔……天亮了？”
她含糊地问。
“怎么了呀？”
墨瑾昱见她终于睁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伸手扶她坐起来，顺手抓过搭在一旁的衣裳和鞋袜。
“快起来吧，我准备了一个东西送给你。”
醒黛眼神呆呆地盯着他，脑袋里还是一团浆糊。
什么惊喜，还搞得这般神秘？
她心里嘀咕。
还没彻底清醒，就被他套好了衣服。
等收拾停当，墨瑾昱一把拉住她的手，几乎是半拖半拽地往外走。
“快点，跟我来。”
他语气急切，眼里闪着光。
醒黛稀里糊涂地被他拽着。
清晨的风有点凉，拂在脸上格外清爽。
让她混沌的头脑渐渐清明了几分。
可当她的视线扫到院中那身影时，整个人猛地一怔。
那人身材修长，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脸型和墨瑾昱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