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胆子是真不小，居然敢当着正妻的面玩这一出。
借请教技艺之名，行亲近之实。
她看似乖巧讨好，实则步步为营。
他嘴角轻轻一扬。
随即，他伸手过去。
不是去接木剑。
而是直接抓住了她拿着木剑的手。
那一瞬间，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轻轻一颤。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
“剑柄这儿弯得不对，弧度太急了，握久了会硌手。”
“还有这里……”
“棱角磨得太锋利，容易伤到自己。”
那话是对木剑说的。
可他的眼神却没有落在剑上。
而是落在她低垂的脸上。
“都还得改。”
那语气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他抬起眼，目光掠过司知芮瞬间煞白的脸。
“今晚我没事。就再辛苦一下……亲自教教你。”
话里的意思，暧昧藏都不藏。
那手掌烫得吓人。
醒黛整个人一激灵。
她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却被那力道稳稳扣住，动弹不得。
她转头，看向气得脸色发青的司知芮。
那一眼，平静得近乎挑衅。
她静静地看着对方眼中翻涌的怒火与羞辱。
甜甜地笑了。
那笑容浮现在她苍白的小脸上。
唇角翘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笑容天真无害。
表面是蜜糖，内里却是蚀骨穿肠的砒霜。
她笑得越纯真，就越显得那笑意背后藏着阴冷的算计。
“姐姐，看来今晚二公子是要留在我那儿了。”
她开口。
语气亲切得像是姐妹间的闲聊。
实则每一句话都在撕扯着司知芮最后的体面。
“姐姐……不会介意吧？”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她微微歪了头。
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
分明闪烁着嘲讽的光。
司知芮猛地要站起来。
她的脸由青转紫。
尊严被人踩在脚下碾压的感觉，让她几乎失控。
“二少夫人！”
一只手突然按住她的手背。
郭嬷嬷不知何时已挪到她身侧，眉头紧锁。
眼神严厉地盯着她，无声地告诫着什么。
司知芮明白，眼下若当场闹翻，只会落人口实。
显得自己容不下一个通房丫头，徒增笑话。
这时候闹起来，只会自降身份，正中那贱人的下怀。
她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司知芮咬牙强忍，怎么能被一个通房丫头逼到失态！
她是墨府明媒正娶的二少夫人，是主母。
怎能在下人面前丢了威仪？
她不能输，更不能在这种时候示弱。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摆正姿态。
“怎么会呢，妹妹别多心了。二公子愿意教你，是你运气好。”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稳温和。
每一个字都说得从容不迫。
“我作为正妻，理应宽宏大量。你尽管安心学就是。”
司知芮嘴角微扬，笑意看起来温婉得体。
可在她瞳孔深处。
却藏着几乎无法掩饰的冰冷恨意。
“姐姐真温柔。”
醒黛轻声说。
她眨了眨眼，脸上浮起一抹笑意。
她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
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墨瑾昱的手臂。
醒黛微微侧头，鬓角的碎发轻轻蹭过墨瑾昱的肩头。
墨瑾昱没有避开，任由她靠得近些。
两人肩并着肩，步伐轻缓地离开。
司知芮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
郭嬷嬷见状，连忙按住她的手腕。
她压低声音。
“少夫人，先忍一忍吧，冲动不得。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何必为这一时之气伤了身子，落人口实。”
醒黛顺势往墨瑾昱身边靠得更紧了些。
借着他身上的暖意驱散夜里的微凉。
她垂下眼帘，倚着他结实的胳膊，醒黛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
似有委屈又不敢言说。
她抬起眸子，偷偷望了墨瑾昱一眼。
“二公子……”
“二少夫人……是不是因为我惹她不高兴了？都怪我不懂事，不该一时莽撞，冲撞了姐姐。”
墨瑾昱脚步依旧稳健。
并未因她的话停顿半分。
眉峰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未起。
反而手臂一收，将她搂得更稳。
几乎是半揽在怀里，用行动打消她那些多余的顾虑。
“没事。”
“她是正室，该有分寸。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计较。”
话虽平淡，却隐隐透出几分警告的意味。
若是真敢闹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他搂着醒黛，穿过挂了几盏暗红灯笼的小院子。
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昏黄的光晕洒在青砖地上。
映出两人依偎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走到那扇房门前，他抬手推开。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屋内的暖光瞬间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前两人的轮廓。
屋里，熙春正来回走动，一脸焦急。
茶水已经凉了两遍。
她一边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
一边张望着门口。
突然听见推门声，猛地抬头。
看见墨瑾昱竟亲自送醒黛回来。
且两人姿势亲密，形影不离，顿时愣在原地。
“二公子？”
她失声开口。
视线在墨瑾昱和醒黛之间来回打量。
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醒黛轻轻挣脱墨瑾昱的手。
她理了理鬓发，神情恢复一贯的清冷自持。
“傻站着干嘛？二公子到了还不知道伺候？快去准备热水，仔细净面洗漱。”
熙春猛地回神。
她眨了眨眼，迅速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二人。
二公子真的来了秦小娘这儿！
而且看这情形……
今晚是要过夜！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平日里二公子极少留宿妾室房中。
哪怕对秦小娘再看重，也从不曾如此高调现身。
今夜这般举动，分明是宣示态度。
甚至可能意味着府中格局即将生变。
她赶紧低头。
“是，奴婢马上去。”
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临出门前，还细心地从外头轻轻合上了门。
她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停顿了一瞬，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
确认一切如常后，才悄然后退两步。
墨瑾昱转过身来，眼神再不遮掩，透出灼热的占有欲。
他的眼神仅仅盯着醒黛。
视线从她头顶一路扫下。
之后一步步地向她走近。
靴底踩在青砖地上，发出沉稳而缓慢的“嗒、嗒”声。
他走得极慢。
却又坚定无比。
步步逼近，将她逼入绝境。
醒黛心跳一滞，不由自主往后退。
脚跟碰到了墙，退无可退。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
眼睛睁大，瞳孔微缩，映出他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