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目光如炬，直刺而来，少女心头一颤，不自觉地退了半步。她武功本属上乘，但能以目光震慑她的，除却几位兵家至强者外，世间罕有。
赢政轻拂衣袖，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小姑娘，此地即将生变，不宜久留，速速离去。\"
少女顿时明白眼前之人非同小可，急忙追问：\"会发生何事？\"
赢政望向江心，与那汉子隔空对视：\"今夜——屠龙。\"
若水近来炼化万里江河，泽被苍生，注定要成为人道钦定的万水之尊，此乃她必经之劫。
此劫源自天道，避无可避。
而她的敌手，正是真龙！
龙者，掌风云，御江海，乃天生的水神，若水欲登水神之位，必与之一战。
只是此界龙族早已退出陆地水域，蛰居深海，此番应劫而现的真龙，将会是何等模样？
他并不担心妹妹的劫数，毕竟她身负神位，又是先天水灵之体，区区真龙岂能伤她？更何况，那些扶持人道的名门大派，对若水统御水脉、助长人道之举乐见其成，暗中自有修士护持。
眼前这位剑气冲霄的壮汉，想必是某剑宗门人，欲斩龙立功，为未来的水神铺路，以此结下善缘。
\"我这妹妹倒成了众人争相结交的香饽饽。\"
呜——
忽然，一阵诡异的低鸣幽幽传来，辨不清方向，恍若从九幽地底渗出。
\"小姑娘，怎么还不走？\"
白衣少女倔强地扬起下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也要见识真龙。\"
第二十七章 画风突变的幽冥奇谭
看什么龙啊！
少女丝毫没有察觉道士内心的低语，只顾紧张地望着江水：“之前那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那是剑客，在你们这地方不常见，算是蜀山一带的特产，尚未成仙就能御剑飞行的厉害人物。”
“仙？”
提到龙她或许还将信将疑，但对于神仙之说，少女却是不信的。毕竟她见过的最强者，不过是镇守京师的武学宗师。
见她不屑地摇头，嬴政便不再多言。
他可不想自己说起蜀山白眉时，她搬出某位将领；提及幽泉老魔时，她又扯到黄河鬼王。
姑娘，这两者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啊？
武学宗师顶天了算个顶级武者，蜀山白眉可是能羽化登仙的存在，哪能相提并论？
当然，并非说她孤陋寡闻。这姑娘在同龄人中已算见多识广，而仙魔之事，许多修行之人尚且一知半解，何况是她？
见他沉默，少女愈发好奇。身为杭州通判的千金，她见过不少人，却始终看不透这位羽衣道士。
太年轻了，相貌也太出众了些……
少女仰起脸庞，素颜朝天，肌肤胜雪，远山眉下双眸清澈，虽非含情脉脉，却更显活泼灵动，少女的青春气息展露无遗。
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嬴政轻叹：“聂姑娘，就算你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也长不出花来。”
她抿嘴一笑，随即神色骤变：“你认识我？”
他指尖轻点：“周天推演之术，可测算世间万物。不过你身为官家小姐，有气运庇护，我也只能看到些许片段。”
赢政无奈地摇头，感觉今天叹气的次数特别多。表面谦虚，实则早已用周天算法推演出眼前少女的全部过往，连未来之事也窥见一二。
前不久才遇见宁采臣，现在居然又遇到聂小倩，更奇怪的是，这位聂小倩竟是个活生生的姑娘！
“听说通判之女在书院求学，芳名小倩，年方十五，聪颖过人，容貌倾城，人称杭州第一美人。”
聂姑娘脸颊微红，细声细语道：“哪、哪有这么夸张……”
“无碍。”赢政忽然展颜一笑，“无论传闻如何，贫道确实仰慕已久，这话真心实意。”
此言非虚。当年银幕上的聂小倩，敢爱敢恨，勇于冲破桎梏追求自由，那份勇气令人钦佩。封建时代的女子地位低下，纵有绝世容貌与才华，最终大多被迫嫁给素不相识的男人，或是大腹便便的老者，或是体弱迂腐的书生，甚至可能是残障之人。至于女鬼，地位更为卑微，话本中的人鬼情缘，不过是书生们的风流点缀罢了。
而眼前这位聂小倩，竟与傅清风相识，甚至胆大包天，主动请缨相助劫囚车！这般胆魄，更令赢政心生敬意。
“这位姑娘举止从容，身手矫健，实属世间罕见。老夫冒昧以‘性情率真，聪颖绝伦’八字相赠，想必不会唐突。”
聂小倩双颊绯红，羞恼地握拳轻捶他肩膀：“还自称老夫？依我看你这张嘴才最会胡搅蛮缠——”
嬴政眼神微动，忽见少女周身气运骤然黯淡，显然其父官职难保。莫非她命中该遭此劫，将殒命金华，沦为那幽怨阴魂？
“姑娘，你印堂发暗，命犯血光，家中尊长亦是厄运缠身。令尊可是招惹了祸端？”
小倩脸色顿时煞白。
“今日金陵城内出现锦衣卫，押解空囚车而过，绝非祥瑞之兆。”
他掐指推算因果，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铃：“此物名为安魂铃，原是为劣徒准备的。如今他安然无恙，便转赠于你，或可助你渡过此劫。”
待聂小倩身影消失，江畔负剑而立的男子冷声讥讽：“未料到道长竟为美色所惑，沾染凡尘俗念。”
“虽慕佳人风姿，君子仍需持守本心。”
轻描淡写带过此句，嬴政周身气质陡然转变，从温文尔雅的道门修士化作孤傲凌厉的剑客：“阁下可是蜀山门人？”
对方亦为其变化所慑，正色答道：“奉旦辰子师兄谕令，特来诛灭妖龙！”
“如此说来，白眉真人仍在闭关？”
“正是。西域幽泉老魔猖獗，恐数年后魔气遮天，危及蜀山，师尊只得闭关参悟南明离火玄机。”
“真人慈悲为怀。”
嬴政淡然称赞：“贫道亦是昆仑剑修一脉，他日蜀山若有需要，定当拔剑相助。”
剑客闻言舒展眉头：“原来是昆仑高士——燕赤霞在此谢过道长。”
燕...燕赤霞？
也罢...嬴政早已对这些名号见怪不怪，只道：“分所应为。”
二人静立江边，直至子夜时分，忽闻江心传来异动。声波所及，山林间飞鸟惊散，走兽奔逃，惶惶似末日降临。
“此乃龙威...”
燕赤霞神色凝重：“待斩杀此龙，贫道需取其内丹淬炼宝剑。”
嬴政未作回应——他本就不是为屠龙而来。
死龙怎及活龙玄妙？
“来了。”
江水陡然沸腾，一道数十丈长的黑影自深渊浮现，利爪森然，威压逼人。
“啧...不过幼龙而已。”
近日书卷订阅锐减，莫非因少了些张扬作为？
着实无奈。
第二十八章 上善若水 囹圄之厄
龙啸撼天地！
朦胧月色下，浩渺江面狂风肆虐，龙影翻腾间掀起万丈怒涛。
“好个凶悍孽畜！”
燕赤霞一声长喝，蓑衣迸裂，墨色道袍猎猎如战旗。他紧盯江心，双手结印，猛然深吸。
恰似蟾蜍吞月，这道人纳气之势霸道无匹。气流尖啸间，胸腹如含金石，竟传出清冽剑鸣之音。
那吞纳天地的吐息声，竟压过了龙吟风吼。
呼！呼呼！
霎时，小舟上那方剑匣骤然炸开，燕赤霞猛地吐出一口剑气，轰鸣之声惊天动地，似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却又夹杂着铮铮剑啸，在汹涌的浪涛声中直冲九霄。
道生一剑！
狂暴的劲风席卷四方，撕开山间缭绕的云雾，刹那间风云激荡，犹如飓风过境，竟将江岸悬崖震得四分五裂。混乱之中，一道璀璨剑光自小舟冲天而起，转瞬化作人剑合一之姿，狠狠劈向翻滚的江水。
嬴政立于崖顶，神色平静，俯瞰着蜀山剑客斩龙之局。江面巨浪滔天，整条长江仿佛被生生劈开，剑光与龙影交织，怒吼声撼动天地。
“好一场厮杀，好一个杀伐凌厉的蜀山。”
待燕赤霞剑势渐弱，龙吟低沉，嬴政方才缓缓起身，朗声道：“燕道友，可需贫道相助？”
燕赤霞毫不迟疑，高声回应：“请道兄援手！”
嬴政淡然一笑，自数十丈高的悬崖纵身跃下，宛若一片轻盈白云，飘然若仙。三息之后，水花激荡的江面骤然闯入一道刺目白影。
漆黑的江水中，那抹纯白身影格外鲜明。燕赤霞以剑光缠斗恶龙，心中暗惊：此人竟能从如此高处跃下安然无恙，且未用法器道术，其肉身之强悍，究竟何等境界？
他忍不住再望一眼，却见白衣青年稳稳立于湍急江面，仿佛与整条长江融为一体。滔滔江水汇聚其脚下，悄然无声，却暗藏浩瀚之力。
“上善若水？”
嬴政抬手轻挥，神念锁定水中恶龙，随即一掌按落江心。
霎时江水翻腾，如决堤洪流自江心爆发，转瞬沸腾咆哮。狂风怒号，巨浪冲天，十余丈高的水龙卷破水而出。
怒涛连绵，似另一条凶龙搅动风云，天地失色。无形气劲掀起狂潮，水浪四溅激射。
那恶龙受激狂怒，猛然撞向心神微乱的燕赤霞。气机紊乱之际，水龙卷亦随之偏移，剑光暴涨，三道磅礴之力轰然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