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清脆至极的耳光，以及顾长卿那句轻描淡写的“不过如此”。
他的目光，终于从那让他蒙受奇耻大辱的顾家禁区，缓缓转回到了顾长卿的身上。
眼神之中，充满了火山爆发前夕的惊怒，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浓烈到化不开的不信。
然后，他看见了。
顾长卿依旧静静地立于虚空。
衣袂飘飘，纤尘不染。
周身气息不仅没有丝毫紊乱，反而比先前更加凝练、更加深不可测，仿佛与这方天地都隐隐契合。
那是一种圆融无暇、掌控一切的从容。
这种完美无瑕的状态，与仙帝此刻嘴角残留的淡淡血痕、略显散乱的仙光，以及那张因极致羞愤而微微扭曲的脸庞，形成了无比刺眼的鲜明对比。
怎么可能？！
仙帝心中狂吼。
他先前那全力一击，自信足以抹杀任何同阶初期的存在，就算是仙帝中期的强者硬接，也绝不可能毫发无损！
这个下界的异数，这个顾长卿，究竟是如何在那样的攻击下存活下来的？
不仅存活，气息反而更加强大？！
“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仙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无法理解的困惑，下意识地向着那些同样呆若木鸡的随从们倾诉。
远处的顾长卿，清晰地捕捉到了仙帝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茫然与动摇。
他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这种将高高在上的猎人，一步步逼入绝境，看着其从自信满满到惊慌失措的过程。
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朝着仙帝缓缓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仙帝的心脏之上。
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源自绝对实力的至高自信，与仙帝此刻难以掩饰的狼狈与不安，再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就在仙帝惊疑不定，全身戒备之际。
顾长卿的身影，从容不迫地，直接穿过了一片先前仙帝攻击余波形成的、依旧充斥着毁灭法则的狂暴能量区域。
那些足以撕裂仙王、重创准仙帝的法则风暴，在触及他身体的刹那，便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自行消融，退避三舍。
他闲庭信步，毫发无损。
仿佛那片毁灭之地，于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这一幕，清晰无比地落入了仙帝以及他所有随从的眼中。
先前那所谓的“形神俱灭”，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假象！
仙帝的双目，骤然圆睁！
眼球之上，甚至因为极致的震惊而爆出了丝丝血红！
规则免疫！
是真正的规则免疫！
而且是针对他仙帝级攻击法则的免疫！
这一刻，仙帝终于明白了这种力量的可怕含义。
这种境界，这种能力，就算是许多上界仙帝，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够完全掌握！
而眼前的下界青年，竟然……
就在仙帝心神剧震，几乎要道心失守的刹那。
顾长卿那平静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再次在他识海中响起：
“多谢仙帝馈赠。”
“顾某，受益匪浅。”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刺入了仙帝的灵魂深处！
馈赠？
受益匪浅？！
他堂堂上界仙帝，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对方的“修炼资源”？！
“噗——！”
仙帝再也压制不住，又是一口仙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了数分。
这一次，是真正的气血攻心！
他身后那些准仙帝、仙王级的随从们，此刻早已吓得浑身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
看向顾长卿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敬畏。
怪物！
这个曾经被他们视为下界蝼蚁、可以随意拿捏的青年，根本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远古怪物！
仙帝脑海中，那最初降临时“抹杀异数”的简单任务，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如此微不足道。
眼前的顾长卿，所代表的威胁，已经远远超出了“异数”的范畴。
那是一种足以动摇上界格局，甚至让他这位仙帝都感到无力抗衡的更深层次的恐怖！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仙帝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纵横上界无数岁月，俯瞰万灵沉浮，从未有过如此感觉。
那是……真正的恐惧。
以及，一丝丝开始蔓延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这次降临，似乎真的踢到了一块无法撼动的铁板，遇到了一尊远超他预料与应对能力的恐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