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里的金沙簌簌滑落，不知不觉已堆起小半座沙丘。拍卖会场内的喧嚣早已盖过初时的嘈杂，叫价声此起彼伏，连空气都仿佛被灵石的气息染得灼热。
孙漓刚用银铃般的声音落下槌音：“恭喜265包厢的道友，以八千灵石拍得这份一阶符箓传承。”李有田便抬眼望向斜对面的包厢——那扇雕着药葫芦纹样的木门紧闭着，却隐约能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灵力波动。他指尖轻叩桌面，心中了然：定是李灵犀无疑。
药王帮这些年在丹道、阵法、炼器上皆有建树，唯独符箓一道始终是短板，如今拍下这份传承，才算真正补齐了四方阵脚。更何况，李灵犀知道他手中那份三身术的符箓传承，想来早已经惦记上了。
当最后一颗筑基丹以五万灵石的高价被拍下时，孙漓拿起白绢擦了擦鬓角的薄汗，笑容依旧明媚却添了几分郑重：“诸位练气期的道友，一阶物品已尽数呈献。接下来要开拍的二阶物品，多是筑基修士合用之物。若无意竞拍，还请移步离场，黄枫坊市在东角备了灵茶点心，供诸位稍作歇息。”
话音刚落，露天露台上便响起一阵桌椅挪动的声响。那些个炼气修士大多识趣，纷纷起身离席，唯有零星几人仍坐着不动，眼神里透着不甘与侥幸。
“大哥，再留会儿吧！万一后面有便宜的二阶材料呢？”一个面生的年轻修士被同伴拽着袖子，满脸不情愿。他面目青涩，显然是初入修行界的毛头小子。
“便宜？”那被称作大哥的修士冷笑一声，压低声音斥道，“你当筑基修士都是傻子？二阶物品起拍价就得上万灵石，就算真有漏，轮得到你？去年咱们临近的一家南四坊市就有个练气修士不知天高地厚，当众买了一块二阶灵材，结果刚出坊市就被人卸了胳膊，连灵材带储物袋都被抢了去！”他拽着同伴往外走，脚步急促，“就算你啥也不买，那些没拍到东西的筑基老怪迁怒于你，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你！你那点家底，够赔命吗？”
年轻修士听得脖子一缩，额头瞬间沁出冷汗，被拽着的胳膊也不挣了，反而反手抓紧了同伴：“谢、谢大哥！要不是你，我今天怕是要把小命搁在这儿了！”
“知道就好。”那修士哼了一声，嘴角却撇出点笑意，“想谢我？今晚春香楼的花酒你请，就当给你这愣头青上堂课。”
“没问题！”年轻修士拍着胸脯，“我刚从家里骗了五百灵石，本想拍黄芽丹，现在看来，哪有保住小命重要？别说春香楼，就是包下整个红袖坊都值！”
两人的笑声渐行渐远，孙漓的目光掠过露台仅剩的三个练气修士——其中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锦袍，眼神贪婪地盯着高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显然是哪家不知深浅的富家子弟；另两个则缩在角落，浑身发抖却偏要硬撑，倒像是被好奇心勾住了魂。孙漓轻轻摇了摇头，不再多言。修行界本就弱肉强食，自己找死的人，谁也救不了。
“诸位道友，二阶物品，现在开拍。”随着她的话音，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筑基修士缓步上台，托盘上的红布沉甸甸的，边缘隐约透出暗沉的光泽。
孙漓伸手掀开红布的瞬间，场内竟静了一瞬。托盘上卧着的物件约有人头大小，形似一座微缩的黑色土山，山体沟壑纵横，表面覆着层细密的金属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嗡——”孙漓将法力注入其中，那黑色土山突然震颤起来，发出沉闷的轰鸣。紧接着，它竟挣脱托盘，缓缓升至半空，周身的纹路骤然亮起，整座“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不过数息功夫，就化作一座三十多丈高的黑色巨峰，悬浮在拍卖台上空，山影压得台下不少修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那股厚重如山岳的镇压之气弥漫开来，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孙漓收回法力，巨峰又“唰”地缩小，变回人头大小，稳稳落回托盘。她抬手示意那名筑基修士退下，朗声道：“此乃二阶上品灵器‘崩山印’。十年前，由三阶炼器大师耗时整整十年，以一座天然形成的精铁矿山峰为基，融入大量珍稀材料炼制而成。诸位请看——”她指尖点向印身，“这些纹路皆是聚灵阵的变种，不仅能增幅威力，更能自行吸收天地灵气温养。将来哪位道友晋入紫府，只需寻来三阶材料重炼阵纹，便可将其晋升为三阶宝器。”
“起拍价，十万下品灵石。”
“十二万！”西侧包厢率先传出声音，那是海家族长海鸠，他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十五万！”东侧立刻有人反驳，声音带着几分张扬，“海兄，这点家底就想拿下崩山印？我们王家出十五万！”
李有田坐在包厢里，看着那崩山印的纹路在灯光下流转，眸色微动。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青桑短刀——那刀虽是上品灵器，却是制式法器别说晋升宝器，就算是在上品灵器也排不上号。这崩山印的潜力，确实让人心动。
“十七万！”海鸠的声音冷了几分。
“二十万！”王家的报价紧追不舍。
场内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其他筑基势力虽也有意，却碍于海、王两家的势力，大多按兵不动。
“二十二万！”王家包厢里传来一声嗤笑，“海鸠，没钱了就直说，何必硬撑？我早就说过，你们海家没一个有种的！”
这话一出，全场一片哄笑。孙漓连忙轻咳一声，脸上仍挂着笑，语气却重了些：“王波道友，拍卖场有拍卖场的规矩，还请自重。”
可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海家包厢，带着几分探究——谁都知道海家最近在跟王家争夺一处新矿脉，两家为此剑拔弩张，听说还死了不少两家修士。
“是王某失言了。”王家包厢里的王波假惺惺地应着，语气里的戏谑却丝毫不减，“海兄莫怪，我这嘴笨，其实是想说，海家上下都是真汉子，就是……手头紧了点。”
海家包厢里，海家族长海鸠气得脸通红。
这时，站在一旁的海石说：“爹，以后我肯定替您报仇！”
海鸠满意地看着海石，说：“好孩子，不过我们海家可不会认输！”
“我们海家出二十五万灵石！还请各位道友给我们海家一个面子。王波，只要你出价超过二十五万，我们海家就放弃这件上品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