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欢笑会把快乐放大,确认‘雨姐’没有生气以后,午餐便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来此处的多为游客,很快众人便走了干净,留下他们仨,和擦桌子的沈语棠与洗碗筷的沈姐。
这对母女操持着民宿果真不容易啊......
所以尽快帮忙装修,好让她们之后的利润高点吧。
陆砚领着张野和冯小军,观察民宿、做记录。
“张哥,主体检查过了吧?数据可得测准。”
“放心,那会没喝酒。”
听到‘张野没喝酒’,这比‘我对天发誓’还要有可信度。
他们从上到下,从房梁墙面、到杂物间的边边角角,一一打量过去。
和老洋房不同,这里的活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确认房子结构结实后,把电路检查好,地板墙面抹平,就几乎完成了百分之七十。
而这百分之七十的工作量,是有着相当成熟的流程,就像高中生提笔写议论文一样,没有创新、只要按照流程来,就可以拿高分。
如果字写得好,就是优秀作文;如果细节来点装饰,就是优秀施工。
需要有天马行空的创意,和调动艺术细胞吗?
完全不用。
所以大小李两人从团队出走,接装修的活,能无缝衔接。
“张哥,墙面刮腻子,你会吗?”
“这事不存在会不会的,好多人现在都自己刷呢,跟摊煎饼一样的难度。”
虽然他的比喻很抽象,也有几分狂妄,但此时张野的狂妄能让他省去一个刷墙师傅的工钱,那便是好的。
“陆哥,我在学生会也刷过墙......”
陆砚目光一凝,现在学生会,竟恐怖如斯?
“小军,你确定可以?”
“哎呀陆哥,慢点做,没问题滴!不有我盯着在吗!”
倒也是。
就是没刷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再补补嘛。
那么......
除了电路以外,什么地板啊、门窗啊、防水啊......都属于是老洋房项目的究极简易版,眼前一马平川啊。
既然如此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多花点心思,在剩余百分之三十的工作量上——
做出点符合政府补贴的效果。
......
虽说心里没那么乐意吧,可自己毕竟是未来百年花店的嫡系继承人,老洋房那几株玫瑰的长势实在不乐观,到时候那个男人回来以后,自己的脸上也着实挂不住呀。
尽管对方也拿自己没办法,但多多少少也算个熟人,偶尔做点好事,能满足他人心愿,还能行善积德,未来说不准,用得到这些德行积分呢?
念头通达以后,苏棠从房间里冲出来:
“妈妈!”
正在沙发上躺着玩手机的女人吓了一跳:“别这么叫我,你先说事。”
苏棠身形一僵,酝酿的笑容只露了六分,便卡死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傍晚。
她深深吸了口气——沙发上的女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甚至一度有比苏棠更紧张的架势。
“.......我一个朋友,想种玫瑰,然后他问我怎么种。”
“哦。”
梅丽华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怎么也不会相信,她,苏棠,会兴致勃勃跑过来问栽花技巧。
不然呢,平时这丫头都干嘛去了?
自家孩子对花感不感兴趣,她观察二十年了,还不知道?
“所以我来问问你,玫瑰怎么种。”
“铺垫完了?说正事吧。”
“......这就是正事。”
女人盯着房门口的睡衣,脸颊还有一丝婴儿肥没有褪去,因此她常常扮演着严母的角色——
再三确认下,居然真的只是问花的事,一个翻动坐直了身体:
“哪个朋友能把您给说动啊?之前让帮忙看着点自家生意,我数数喔,这么多年来过几回啊?”
果然,苏棠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知道,应该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不要随意走动。
若不是百度的法子不管用,她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哼,不要啰嗦,我们家到底有没有什么秘方,要是没有我可就回去躺着了。”
虽然知道她在耍宝,但心下一股火还是窜了出来。
梅丽华知道,自家孩子是真的可以躺着,躺很久很久的那种。
“你说你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你朋友要玫瑰、你不会把人带店里来买啊,咱们是开花店的,不是园丁,要是人人都会种花了咱们家是不是得喝西北风去?”
睡衣见状,预感情况不对,顿时退后一步,随时准备执行plan b:
“不说就不说嘛,我就随口问问。”
“好好好,随口问问是吧,想学我教你啊,明天早点来店里,我天天示范给你看。”
眼见自家母亲从沙发上起身,有向这边逼近的趋势,她抢先一步退回房间,砰地把门带上。
还没来得及去微信上找陆砚泄火,门外就嘱咐道:
“现在换身衣服,我们去外面吃,你爸今天出差回来了。”
“......好,知道啦。”
......
晚上游客们回来,小黑他们闲聊一半,拐个弯又开始聊起了野史。
“说那华佗在给关二爷刮骨疗伤的时候,突然华佗面露狠像,问道:是你斩了我儿华雄?
二爷面露难色,回道:是温酒所斩。
华佗连忙道歉,旋即继续给二爷手术......”
陆砚被迫接受了一波知识的洗礼后,在灶房后面的院子找到了老板娘:
“沈姐,我记得没错的话,二楼要留个房间,专门做缂丝体验,对吧?”
“对的对的。”
她压着井水,面色比刚见面那会不知道和气了多少。
人敬我一尺,我也不能占人便宜。
陆砚上去帮着压水,顺便说道:
“装修细节我都发你手机上了,各个样板间的图片是参考,我们尽量把效果做得差不多。”
说着踢人着想的话,其实他要的是对方拍板。
风不风格的,那是最后的工程。
对了,在此之前,哪块墙要拆,哪根线要动,都得给人说明白了——
尽管沈秀娥听不懂,而且此时一个劲地说‘好,可以的’。
“真可以吗?确定了我们过几天就动工了。”
商用改造和家庭改造还是有不一样的审批尺度的,在方案里,陆砚也有自己的心思:
他按要求改造出缂丝房,却没有敲掉任何一堵墙、变更任何一根线路,这样不仅省钱、省力,关键是不用去住建局报备!
“那,那我也不是很懂......反正做出来效果好就行。”
看得出来,她畏惧责任。
亦或者说,这份畏惧是她的保护色。
陆砚点点头,无论如何,前期工程是通用的、总要动手的:
“既然说好了,过两天我们就开始做着?最后的效果图你可以慢慢选,半个月时间考虑。”
桶装满,他帮忙提到灶房边上,在沈秀娥的指挥下,将水倒进水缸里。
水流如注,落进水缸不过那样浅的起伏——
一桶水在水缸里算不了什么,就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课题,陆砚的顺手为之、到此为止了。
他静静等待对方答复。
“陆师傅,方案很好的。之前说的十万块钱的事......我已经把欠条写好了。”
是个诚意满满的回答。
或许第一印象的不满,现在可以勾销了。
“就是说,动工能不能等几天,总得让这批客人走了才行吧。”
......合理的要求,当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