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机的引擎在平流层发出单调的嗡鸣，星明盯着战术终端上跳动的坐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尚未愈合的伤口——那是在废弃矿区被石傀儡碎片划伤的，此刻正随着某种低频震动隐隐作痛。
“还有两小时抵达‘造物主’主基地外围，”辰风调试着隐形涂层的参数，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卡顿，“奇怪，主基地的能量屏蔽场比情报里强了三倍，我们的无人机刚靠近就失联了。”
星虎坐在机舱角落，背靠着舱壁闭目养神。自从在猛虎谷融合了毁灭图腾，他就常常这样沉默，手臂上的黑色斑纹不再是杂乱的纹路，而是形成了完整的虎形图腾，在作战服下若隐若现。
“他的生理指标怎么样？”星明低声问月龙，目光始终没离开星虎。在猛虎谷解除村民诅咒时，星虎曾短暂展现过双图腾融合的力量——淡紫与暗红交织的能量流几乎能凭空撕裂岩石，但那时他的瞳孔里，分明闪过一丝不属于自己的猩红。
月龙调出星虎的监测数据，眉头越皱越紧：“脑电波频率很不稳定，尤其是在使用图腾能量后，会出现类似癫痫的尖波。更诡异的是，他的细胞活性是常人的五倍，像是在……加速进化。”
龙一突然把重狙往地上一顿：“管他什么进化，到了主基地，直接轰开大门找到‘造物主’，一枪崩了那杂碎，哪来这么多废话。”
话音未落，星虎突然睁开眼睛。他的瞳孔里没有丝毫焦点，原本的深蓝色彻底被猩红取代，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说得对，是该结束这无聊的游戏了。”
这声音完全不属于星虎——低沉、沙哑，带着虎王特有的暴戾，像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星明的心脏骤然缩紧，下意识地握住粒子匕首：“星虎？你醒了？”
“醒？”星虎（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虎王）缓缓站起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从在猛虎谷融合双图腾开始，我就没‘睡’过。这具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神经，都在呼唤我接管——毕竟，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他抬起左手，黑色的虎形图腾突然活了过来，顺着手臂爬上脖颈，在脸颊上勾勒出锋利的爪痕：“你们真以为守护图腾能压制我？太天真了。那不过是我故意放出的诱饵，就是要等双图腾融合，让这具身体彻底适应我的力量。”
“你一直在装！”月龙迅速举起脉冲枪，枪身因她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在玻璃宫殿、在冥火火山、在猛虎谷……你故意示弱，就是为了今天！”
“聪明的女人，”虎王控制着星虎的身体，活动着手指，指节弹出尖锐的骨刃，“但现在才明白，太晚了。”他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站在辰风身后，骨刃抵在对方的咽喉，“别动，否则这位技术专家的脖子会像饼干一样脆。”
“放开他！”星明的粒子匕首嗡鸣着弹出能量刃，淡蓝色的光芒映亮他冰冷的眼神，“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我的人。”
“你的人？”虎王嗤笑一声，骨刃又贴近了几分，辰风的脖颈已经渗出细血，“星明，你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看看你身边的人——龙一的右臂早就该截肢，靠机械义体撑着；月龙的视网膜在辐射中受损，再过半年就会失明；辰风……他的肺里还留着机械守卫的弹片吧？”
他精准地说出每个人的旧伤，像是亲眼所见：“你们所谓的‘团队’，不过是一群靠着意志力硬撑的残次品。而我，能给他们真正的力量——像改造星虎这样，让他们摆脱病痛，成为完美的战士。”
龙一突然举起重狙，枪口却没有对准虎王，而是指向机舱顶部的供氧管道：“我数三声，你不放人，咱们就一起在缺氧窒息中玩完。”他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虎王的猩红瞳孔微微收缩，似乎没料到龙一如此决绝。就在这瞬间的僵持中，辰风突然向后弯腰，用后脑勺狠狠撞向虎王的下巴。这一下力道极大，虎王闷哼一声，骨刃的力道松了半分。
“就是现在！”星明扑过去，粒子匕首的能量刃擦着辰风的耳畔划过，直刺虎王的胸口。但刀刃在接触到对方作战服的瞬间，竟被一层暗红色的能量屏障弹开。
“没用的，”虎王甩飞辰风，抬手抓住星明的手腕，猩红的瞳孔里闪烁着残忍的笑意，“守护图腾的能量对我无效，这具身体现在由我掌控！”
他猛地发力，星明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粒子匕首脱手飞出，插进舱壁的合金板里。紧接着，一股巨力传来，他整个人被凌空提起，重重砸在货舱的弹药箱上。
“队长！”小龙尖叫着扑上来，却被虎王一脚踹中腹部，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舱门上，嘴角溢出鲜血。
“小龙！”月龙的脉冲枪持续开火，蓝色光束打在虎王身上，却只能激起一圈圈能量涟漪。他的黑色图腾突然化作无数尖刺，穿透作战服，在背后形成一对狰狞的骨翼，每根骨刺上都流淌着暗红色的能量。
“这才是虎王的真正形态，”他展开骨翼，在机舱里低空盘旋，阴影将所有人笼罩其中，“星虎的意识？早就被我碾碎在双图腾融合的能量流里了。现在的我，是完美的‘毁灭者’。”
星明挣扎着爬起来，肋骨断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看着虎王背后的骨翼，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左翼第三根骨刺的根部，有一块淡紫色的光斑在微弱闪烁，那是守护图腾的颜色。
“星虎还在！”星明大喊着，试图唤醒同伴的意识，“你说过要守护妹妹的照片！你说过不会再被控制！还记得遗忘之海的约定吗？我们要一起回去！”
提到“妹妹”和“遗忘之海”，虎王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猩红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混乱。但这混乱只持续了半秒，就被更深的暴戾取代：“闭嘴！那懦弱的意识早就消失了！”
他猛地俯冲下来，骨翼上的尖刺射向星明。星明翻滚躲避，尖刺擦着他的后背飞过，在舱壁上炸出一个个拳头大的窟窿，氧气顺着破洞嘶嘶外泄，机舱里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必须阻止他激活武器系统！”辰风捂着流血的脖颈，艰难地爬向控制台，“他想在抵达主基地前，用我们的运输机当炸弹！”
虎王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骨翼一挥，一道暗红色的能量流射向控制台。月龙扑过去用身体挡住能量流，虽然穿着防护服，后背还是瞬间焦黑，她闷哼一声，却死死护住控制台不放手。
“够了！”龙一突然扯开上衣，露出右肩的机械义体。他按下义体上的红色按钮，原本银色的金属臂突然覆盖上一层黑色的装甲，指尖弹出旋转的电锯刃，“老子的胳膊早就想尝尝虎肉是什么味了！”
他冲向虎王，电锯刃带着轰鸣劈向骨翼。虎王侧身躲避，骨翼与电锯刃碰撞出刺眼的火花。龙一的机械义体显然经过改造，力量竟与虎王不相上下，两人在狭窄的机舱里缠斗，合金地板被踩出一个个深坑。
星明趁机捡起掉在地上的脉冲枪，瞄准虎王背后的淡紫色光斑。那里是星虎意识残存的位置，也是唯一可能突破能量屏障的弱点。
“星虎，听着！”星明的声音因缺氧而沙哑，却异常坚定，“我们不是残次品！我们的伤疤是勋章，我们的坚持是力量！你不是孤单一人，从来都不是！”
脉冲枪的光束精准地命中淡紫色光斑。虎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骨翼上的尖刺瞬间崩裂，他捂着后背踉跄后退，猩红的瞳孔里第一次露出恐惧：“不……不可能……那懦弱的意识怎么还在……”
“因为他比你强，”星明一步步逼近，身后的龙一、月龙、辰风和小龙也挣扎着站起，形成半圆的包围圈，“你只懂毁灭，而他懂得守护。这不是弱点，是真正的力量。”
虎王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缺氧的机舱里回荡，带着绝望的疯狂：“守护？那你们就一起守护这具破碎的身体吧！”
他的黑色图腾突然全部亮起，暗红色的能量流在机舱里炸开。星明等人被冲击波掀飞，重重撞在舱壁上。当烟尘散去，他们惊恐地发现，虎王背后的骨翼正在融化，暗红色的能量流顺着血管涌入星虎的心脏位置，那里的皮肤正在快速变黑、碳化。
“他要自爆！”辰风的声音带着惊恐，“图腾能量失控了，他想带着我们一起炸穿平流层！”
星明看着星虎（虎王）的脸，那里的猩红正在褪去，露出属于星虎的痛苦与决绝。他突然明白了——这不是虎王的自爆，是星虎的意识在做最后的抵抗，用自己的身体压制虎王的能量。
“月龙，能量抑制剂！”星明大喊着扑过去，将星虎紧紧抱住。他能感觉到怀里的身体正在急速升温，皮肤烫得像烙铁，但那淡紫色的光斑却越来越亮，像黑暗中不灭的星火。
月龙立刻将三支能量抑制剂全部注入星虎的脖颈。淡蓝色的药剂顺着血管流动，与暗红色的能量流碰撞、中和，星虎的身体不再发烫，骨翼的融化也渐渐停止。
虎王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猩红的瞳孔彻底褪去，黑色的图腾重新缩回皮肤下，只在手臂上留下淡淡的印记。星虎的身体软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机舱里终于恢复寂静，只有氧气泄漏的嘶嘶声和众人粗重的喘息。星明抱着星虎，手背上沾满了对方的血——那血是暗红色的，带着淡淡的能量灼烧味。
“他……还活着吗？”小龙的声音带着哽咽。
月龙颤抖着将检测仪贴在星虎的胸口，屏幕上跳出微弱的心跳曲线：“还活着，但生命力在急速流失，需要立刻进入医疗舱。”
星明小心翼翼地将星虎放进医疗舱，看着透明舱盖缓缓合上，淡绿色的营养液淹没同伴的身体。他的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伸手摸去，摸到一片粘稠的温热——刚才的爆炸中，一块弹片扎进了他的后背。
“还有四十分钟抵达主基地，”辰风捂着伤口，重新启动了隐形涂层，“屏蔽场的能量波动很奇怪，像是在……欢迎我们。”
星明望向舷窗外，云层下方隐约可见一片巨大的金属建筑群，那就是“造物主”的主基地。他知道，虎王的彻底控制虽然被阻止，但星虎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而这一切，都只是主基地决战的序幕。
医疗舱里，星虎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眼角滑下一滴淡绿色的营养液，像一滴无声的泪。
星明握紧拳头，转身看向团队成员。每个人都带着伤，每个人的眼神却都异常坚定。
“还有力气吗？”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龙一扛起重狙，机械义体发出轻微的嗡鸣：“只要还能扣扳机，就没怂过。”
月龙调试着脉冲枪，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寒光：“我的瞄准镜，还能锁定目标。”
辰风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跳动：“航线已修正，保证把你们准时送到‘造物主’的门口。”
小龙擦掉嘴角的血，捡起地上的粒子匕首：“队长去哪，我去哪。”
星明笑了，后背的剧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他看向医疗舱里的星虎，轻声说：“等我们回来接你。”
运输机穿透云层，朝着那片金属建筑群俯冲而去。阳光照在机舱里，将五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串永不折断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