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莲和泽兰最后还是跟着瓦尔金去了魔法师协会的食堂用了午餐。
一方面是老教授极力邀请，盛情难却，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泽兰那雷打不动的到点吃饭作息以及……卫莲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其实帝都许多高档场所的装修风格都大差不差，而魔法师协会的食堂更是处处都彰显着与皇家学院一脉相承的刻进骨子里的贵族仪式感。
即使退休了还时不时来协会蹭饭的瓦尔金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个少年找到一处视野绝佳又不算太惹眼的位置坐下。
协会食堂的出餐速度很快，三人没等多久侍者便端着托盘过来上菜了，满桌精致的菜肴中就包括瓦尔金之前提到的香草焗鹅肝和酱烧蓝鳍鱼。
用餐期间，瓦尔金饶有兴致地聊起卫莲新学期的课业和即将到来的学园祭。
学园祭……
卫莲进食的动作放缓了些许，学园祭所有项目中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斗技场了，尤其是听到瓦尔金说起“今年斗技场的学分和奖金比例似乎比往届有所提升”时，他认真考虑了再次报名参加斗技场的可行性，当然，前提是别再像上回那样中途出幺蛾子。
至于教授问起的课业情况，卫莲虽然有问必答，但回答的内容多半是“还行”、“一般”、“能跟上”这类中性词，完全听不出个人喜好，也无法从中分析出他可能遇到的困难。
瓦尔金教授听得失笑摇头，调侃道：“威廉，你有时候真不像个年轻人。”
卫莲对此不置可否，继续埋头干饭。
坐在旁边的泽兰则全程没有加入关于学院话题的讨论——他很小的时候就为了寻找哥哥休离开海域来到了人类的国度，身为刺客只需要掌握暗杀技巧和隐匿术，那些光鲜亮丽的校园生活距离他太遥远了。
但他也突然意识到，卫莲生活中占比很大的一部分是他完全陌生且从未涉足的领域，而这种认知也让他产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了解更多，想要填补上那片空白。
他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卫莲坐在教室里听课的样子，在图书馆查阅资料的样子，或者……和聊得来的同学相处时的样子。
但越是想象，他越觉得遗憾和失落，当瓦尔金教授突然提起今年学园祭斗技场新增了观众席位并询问他有没有兴趣观看时，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但偶尔看向卫莲的眼神却流露出连他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渴望。
午餐结束，卫莲和泽兰告别了再三表示有事可以随时来协会找他的瓦尔金教授，并肩走出了魔法师协会的大门。
没走出几步卫莲就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他几天前就列好的采购清单，再次核对了一下清单上罗列的学习用品种类和数量，毕竟，对于经济状况略有起色但远谈不上宽裕的他而言，这是一笔必须精打细算的开销。
“我要去买些东西。”卫莲抬眼看向泽兰。
泽兰点了点头，虽然海妖拥有记忆传承，但他更喜欢用纸笔记录，一来是在猎人公会写任务报告写习惯了，二来也是因为这些记录并非简单的日记，而是系统的情报归档和分析。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他也确实需要补充一些新的笔记本了。
更重要的是，这种和卫莲一起为了琐事而忙碌的日常对他而言是极其难得的体验，他不想错过。
由于再过几天就是帝都三大院校的开学季了，商业区的西大街比往常更加热闹，随处可见和卫莲年纪差不多的学生携着家长或好友前来采购学习用品。
卫莲走走停停，目光如炬地扫过街道两旁挂着促销横幅的店铺，几经对比后驻足在一家刚开业不久的道具店门口。
“购满10捆羊皮纸卷轴赠送魔法量尺！新品‘永续’系列墨水买二送一！购买任意款笔记本即赠精美魔法书签！”
店铺门楣上的魔晶光幕滚动播放着新店开业的优惠信息，而那些参加促销活动的商品差不多每一样都是卫莲清单上的必需品。
“就这儿吧。”卫莲脚步一转直接走进了店铺，泽兰紧随其后。
店铺内部比从门口看起来更宽敞些，但由于挤满了和卫莲一样抱着薅羊毛心理的学生，所以显得有些喧闹。
正当卫莲被旁边堆放促销款羊皮纸的货架吸引了注意力之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惊呼声：“威、威廉？！”
卫莲和泽兰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一位穿着店员服装的栗发少女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既腼腆又惊喜地望着卫莲。
卫莲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名叫丽塔的女孩——那个总是跟在艾薇琳身后的没什么存在感的药剂师专业学生，也是当初暮色森林五人组中的一员。
出于礼貌卫莲还是略微点了下头，其实他与丽塔交情不深，但对方的出现确实让他回想起一些关于莫格城邦和那次矿洞任务的片段。
当时丽塔被突然出现的亡灵法师吓得差点晕过去，后来尽管她也跟着其他人一起通过校徽上的传送阵逃跑了，却在之后返回矿洞时流露出发自内心的担忧和悔恨之意。
卫莲印象里的这个女孩虽然胆小，但在同伴遇到危险时还是会克服怯懦站出来，如今看来，她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要沉稳勇敢了许多。
丽塔注意到卫莲正在看的货架，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来小声推荐道：“如、如果是日常练习和课业使用的话，这边的‘韧皮’系列可能更合适一些……”
她从货架上取出一卷样品展开，让卫莲近距离查看质量，继续道：“这款羊皮纸耐磨损，价格实惠，很多皇家学院的学生都反馈不错。”
“还有这款墨水，虽然不是新品，但附魔兼容性稳定，性价比非常高，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款。”她又指了指另一侧货架，然后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般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眼睛亮了亮，脸上浮现出些许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提高了点音量补充道：“其、其实……这家店和店里卖的品牌都是艾薇琳小姐亲自创立和经营的！”
卫莲正在对比两款羊皮纸的厚度，听闻此言动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丽塔，眼神透出几分诧异。
艾薇琳·佩特里彻是丞相的长女，伊卡洛斯顶级贵族家的千金。
他多少听说过一些关于艾薇琳的传闻，知道对方魔法天赋不错却在皇家学院就读半年后突然转入了炼金专业，并在公众场合提出过“必须为没有元素亲和力的平民开辟道路”的想法。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贵族子弟要么继承爵位混吃等死，要么接受家族安排进入政界、军界或魔法领域，至多隐在幕后投资产业，绝不会亲自下场从事被上流阶层视为“自降身价之举”的商业活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卫莲对此不予置评，只是觉得艾薇琳的选择比大多数被家族光环所困的贵族要聪明得多。
更何况，那些看似离经叛道的行为需要突破的不仅仅是家族的压力，还有整个社会阶层的固有观念，那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有魄力。
听完丽塔这番话，泽兰若有所思地望着货架上商品的外包装，目光定格在那个他怎么看都觉得很眼熟的徽记上。
对了，他想起来了，北境前线物资最匮乏的那段时期，有好批无偿捐赠的药剂和炼金护具外箱上印的就是这个标志，当时负责接收清点的楚天宸还特意提过一嘴。
泽兰心下明了，对那位仅有过几面之缘的贵族少女生出几分真正的敬意，这不仅仅是做慈善，更是极具前瞻性和行动力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