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的表情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波动。他银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痛楚，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果然是被污染了...”
宋小小突然想起在图书馆看到过的记载：虫族的虫纹是他们力量的源泉，纯正的黑色代表健康，而任何异色都意味着异常。眼前这紫红色的虫纹，明显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
战况急转直下，宋小小蜷缩在一处浮雕立柱后方，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那三个虫族士兵背上的虫纹此刻已完全变成了妖异的紫红色，像是有生命般在皮肤下蠕动膨胀。
他们的攻击越发狂暴，尖锐的骨刺从关节处刺出，将原本还算完好的军服彻底撕裂。
“快按住他们！”兰斯洛特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焦灼。他银白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剑招虽然依旧凌厉，却明显收着力道。
宋小小看见他的剑刃又一次划过同族的肩甲，却只是留下一道浅痕，他根本不忍心下重手。
突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错位声响起。宋小小惊恐地瞪大眼睛，其中一个发狂的虫族士兵脊背诡异地隆起，外骨骼刺破皮肤，在阳光下泛着病态的紫光。
他的下颌裂开成四瓣，发出非人的嘶吼。
“畸变开始了！”一名虫族护卫的声音陡然拔高，颤抖的声线里浸满恐惧。他踉跄着后退，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已经...已经救不了了！必须立即处决！”
宋小小看到那个护卫年轻的面容扭曲着，握着长矛的手不停发抖。他胸前的徽章还在滴血，不知是同僚的，还是他自己的。
她眼睁睁看着那三个虫族士兵一个接一个地佝偻下腰，外骨骼如同盔甲般覆盖全身。
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他们的身形暴涨至三米多高，彻底化为了可怖的甲壳虫形态。
其中一只的前肢横扫而过，直接将三名虫族士兵击飞出去，撞在石柱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呕——”埃尔顿在不远处干呕起来，肖恩死死拽着他往后拖。宋小小却像被钉在原地，视线无法从战场上移开。
战局越发惨烈。一只畸变虫突然喷出腐蚀性液体，两名躲闪不及的虫族士兵立刻惨叫着倒地，皮肤冒出阵阵白烟。
宋小小看见其中一人被抬走时还在不断呕血，深色的血液浸透了担架。
兰斯洛特的剑锋在半空凝滞了一瞬。宋小小清楚地看见他银灰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握剑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但下一秒，他的剑势陡然变得凌厉，剑刃在空气中划出凄厉的尖啸。
第一剑落下时，那只畸变虫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宋小小看见兰斯洛特闭了闭眼，剑锋却毫不犹豫地刺入第二只畸变虫的虫纹核心。紫红色的光芒如血液般喷涌而出，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晕。
第三只畸变虫突然暴起，锋利的前肢直取兰斯洛特咽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兰斯洛特的剑精准地贯穿了它的虫纹。
畸变虫僵在原地，紫红色的光芒如潮水般褪去，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渐渐变回人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战场。宋小小看见那个最先倒下的虫族士兵恢复了人形，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痛苦的表情，仿佛只是睡着了。
兰斯洛特单膝跪在他身旁，轻轻合上了他的眼睛。
“立即封锁现场。”再抬头时，兰斯洛特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只有微微泛红的眼角泄露了什么，“排查所有接触过他们的士兵！”
现场很快被保护起来，宋小小和埃尔顿他们也不由自主的离开了那里，兰斯洛特依旧跟在他们身后，他们一行人沉默地前往中央大厅。
肖恩和埃尔顿甚至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显然是被刚才的惊吓给吓住了。
宋小小低着头，看着脚边的石子路，渐渐陷入沉思，刚才那些虫族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是那个状态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到底是为什么呢，而且看兰斯洛特的样子，他们明显都知道原因，显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宋小小终究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声音略带沙哑，“兰斯洛特，为什么？”
宋小小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看见兰斯洛特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那样？”她加快几步，走到与兰斯洛特并肩的位置。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银灰色的睫毛在光线中轻轻颤动。
兰斯洛特沉默了很久。久到宋小小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拟除虫菊酯。”
“什么？”
“我们母星的土壤里...含有拟除虫菊酯类化合物。对你们兽族无害，但对虫族却拥有致命的伤害！”
宋小小倒吸一口冷气。作为地球人，她太了解这种物质的威力，杀虫剂的主要成分，这是因为这类成分能作用于昆虫神经系统，破坏其神经传导，导致昆虫兴奋、痉挛甚至死亡。
难怪那些虫族的虫纹会变成那样...
“所以你们才要不断征战？”她轻声问。
“三百年前，我们发现了第一个被污染的巢穴。”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最初只是幼虫无法孵化...然后是成年体开始出现神经紊乱...现在...”
他没有说完，但宋小小明白了。那些畸变虫不是偶然，而是整个种族正在缓慢死亡的征兆。
“其他星球...没有这种物质？”肖恩突然开口，声音嘶哑。
兰斯洛特摇头：“我们虫族总共五个星球，其中三个星球都有这种拟除虫菊酯，而兽族的领地是干净的。”
他说这句话时嘴角浮现出一丝苦涩的弧度，“真是讽刺，不是吗？”
此话一出以后，所有人陷入沉默，埃尔顿和宋小小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搭话，只能沉默的走着，很快到了中央大厅，其他兽人都已经在了，各自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似乎对刚才发生的事毫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