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我哥怎么样?”姚十三的心跳悬在了心口。
太医院使收起脉枕,“这毒不难解,就是需要一味药引。”
贺然的面色一喜,“什么药引,我去买!”
太医院使看了几人一眼,“姜大人血缘至亲的血引。”
“血引?”
姚十三直接伸出手,“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用我的。”
“不行。”太医院使摇摇头,“你是女子,属阴,不可用。”
“我这就去求孟公!”贺然转身就要走。
姚十三一把拉住贺然,“等等。”
她再次看向太医,“没有其他的法子吗?”
“没有。”
太医,“这毒从前在是世家斗争中较为常见,中毒者常常为了活命而被迫放弃地位或是财产。”
“因太过阴险,所以被朝廷明令禁止,为了家族斗争下药剥爵清查家产。”
“所以已经几十年没有再出现过了。”
姚十三的唇角微动,她在兄长的榻边蹲下。
“哥,我知道孟老将军想要什么,只要他能救你,他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你若是生气,等你醒了再怪我吧。”
她抓着兄长的手紧了紧,随后站起来。
“想必,现在孟老将军应该就在京城。”
“能给我哥种这样的毒,无非就是逼他和孟老将军相认。”
姚十三的唇角勾起嘲讽一笑,“希望他不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周从显,“我陪你去。”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你受伤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嗯?
他受伤了?
周从显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
他穿了软甲,所以杀手那一剑只刺破了衣服,他背着姜兴尧回京的时候,是姜兴尧的血几乎染红了他半边衣衫。
金州城外的那伙人下的是死手,想要置姜兴尧于死地。
萧恕若是想要他的命,大可换个致命的毒箭,而不是这样消失几十年毒。
那一伙人他觉得不可能是萧恕派的。
他飞远的思绪重新回来。
他现在明白,她是以为他也受了重伤?
周从显刚张开嘴,话还没有说出口,姚十三已经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他又默默闭上了嘴。
这个误会,也挺好……
姚十三一个人去了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地处最为繁华的街上,离皇城也近。
整个京城公侯之家不少,起起落落这么多。
超一品公只有一个,屹立不倒也只有一个。
后继无人,也只有一个。
镇国公府的老管家不认识姚十三,但是认识孟青莲。
当他看到她的脸时,他的唇角动了动,眼圈也迅速红了。
“小、小姐……”
姚十三摘下脖子上的玉佩,“麻烦通传孟公。”
“哎哎!老奴这就去!”
老管事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冒名顶替,最像的还是这个姑娘,更何况她还有小姐的玉佩。
姚十三站在门口,高高的台阶门口,还有两只大石狮子。
这府邸的规制其实已经媲美王爷。
孟公若是再往下封就是异姓王。
孟余山已经到了如今的岁数估摸着不会封了,可能死了会追封吧。
赵氏的马车路过时,车帘掀起,不经意间她又看到了那个背影!
“停车!”
她的心底“咚咚”跳了起来。
“夫人?”向妈妈搀扶着赵氏下车,她顺着赵氏的视线看向镇国公府的门口。
她只觉得这人的后背有点儿眼熟。
但是赵氏却有些神情激动,“我没看错,就是她……”
只要把这女子给儿子抬进府,显儿就会恢复从前,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淡漠。
姚十三察觉有人,她转头,却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英国公夫人赵氏,还有管事向妈妈。
她没有想到到京遇上的第一个熟人,竟然是赵氏。
“你、你是人,还是鬼!”
赵氏和向妈妈的脸色变得惨白。
姚十三没有理她们,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
赵氏抓紧了向妈妈的手,片刻后她稳了稳心神,若是晚上见到这张脸她能吓得昏过去。
但现在是青天白日。
“你……”
她刚张口,镇国公府的大门就打开了。
孟余山亲自出来了。
一时之间三人站了三方,面面相觑。
最先开口的是孟余山,“你认识?”
问的是姚十三,说的是赵氏。
孟余山鲜少在京城,一些官员他都认不全,更何况是各公侯后宅夫人。
姚十三,“不认识。”
赵氏有些尴尬,孟余山不认识她,但她认识孟余山。
更何况她不是上门拜访,现在却站在人家的门口。
“我……”
“不认识就进来。”孟余山转身就走了。
姚十三跟着进去。
镇国公府的大门“砰”地一声在赵氏的面前关上了。
赵氏的眼尾一跳。
向妈妈这会儿也终于反应过来了,“夫人,她、她……”
她和姜娘子未免也太像了!
还是说……
她就是姜娘子……
赵氏现在也拿不准了,这天底下是有一模一样的人吗。
只听说姜时窈有一个哥哥,没有其他的姊妹了。
姚十三发现镇国公府真的是又大又空。
空地连一点儿花草都没有!
孟余山让老管家上茶。
“说吧,遇到什么难处了,我亲自上门,你们兄妹都不露面,那股宁死不屈的劲儿今儿没了。”
孟老将军打了一辈子的仗,从来没有低过头。
只有在姜姜兴尧兄妹面前三番五次地吃闭门羹。
今儿姚十三罕见地求上门,他的嘴就忍不住讽刺起来。
姚十三直接在他的面前跪下。
“求您救哥哥一命。”
京城的冬日走得迟,现在也渐渐接近尾声。
一辆宽大的马车停沣水河岸上。
孟余山缠着纱布的左手背负在身后,右手握着手杖站立在庭院中。
待姚十三从房里走出来,他才看向她。
“现在应该来谈谈我们的条件了。”
姚十三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后迎上他的目光。
“好。”
孟余山的唇角染上笑意。
隔日。
满京都传遍了,镇国公孟余山找到了外孙和外孙女。
随亡母姓孟,请封世子的圣旨第二日就到了孟府。
冷清了多年的孟府,放了鞭炮和烟火。
比过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后宅被重新洒扫了一遍,新进的丫鬟仆妇弯着腰退出了院子。
现在谁也摸不准主子的脾性,少说多做才是真道理。
贺然轻手轻脚走了出来。
她看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姚十三,知道她现在背负了沉重的包袱。
“先要活着不是,书呆子会理解你的做法的。”
姚十三勉强笑了下,“我没事。”
丫鬟绿柳拿着一叠请帖进来。
“小姐,这些都是各府上的拜帖。”
绿柳在新进的一众丫鬟中,还算机灵,所以被老管家放在了内宅。
姚十三,“推了吧。”
“等等。”
绿柳准备出去的时候,被贺然叫住。
她接过绿柳手里的拜帖,“你先下去。”
“是。”
贺然挨着姚十三坐下,“我娘说过,拜帖不能随便推。”
“要找个熟悉京城各府的管事,有的上门巴结的不用管,但若是平级……”
她顿了一下,“好像没有和镇国公府评级的……”
“比镇国公府高的,就要回礼。”
贺然看着手里厚厚的拜帖,恼道,“我娘教我的时候,我右耳进左耳出,什么也没学到,现在都帮不到你。”
镇国公府除了孟公,没有能交际的主子。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孟余山请旨了,府里多了小公子和小姐。
想要结交的人入雪花片似的飞来。
姚十三无所谓地笑了下,“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乡下长大的,不懂这些规矩再正常不过了。”
“说不得其中不少想要看笑话的人呢。”
贺然挑了下眉,“不懂就不懂,谁笑你,姑奶奶鞭子伺候!”
姚十三被她逗笑了下。
孟家新认回来的小公子和小姐没有露面,京城里已经众说纷纭。
甚至还有花钱找镇国公府下人打听的。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老管家把嘴不严的,手不干净的,统统清理了一遍。
别的人不知道。
但是英国公府却是晴天霹雳。
姜兴尧是谁,姜时窈的哥哥。
姜兴尧现在镇国公府的世子孟兴江,那孟家小姐是谁。
赵氏的手指微颤,“我没看错,姜氏果然没死!”
英国公现在恍惚地都分不清,到底哪个消息才是真的。
“姜兴尧是孟公的外孙……”
“姜氏没死……她现在是孟家小姐……”
“那她……”
英国公顿时喜上眉梢,“她是显儿的妾室,姜氏的身份没了,现在正好以孟家小姐的身份再嫁给显儿。”
“她既是正妻,显儿又能得偿所愿。”
“两全其美!”
说着他又叹了一声,“绕来绕去,居然还是她。”
“怪不得显儿深情不移,相看这么多都没有成,原来正缘在孟府!”
赵氏却没有这么乐观,那日在镇国公府门口。
冷冰冰的“不认识”三字,就像当头一棒。
“国公爷别忘记了,她是怎么死的……”
周国公打断她,“什么死不死,人现在活着好好的!”
赵氏,“别忘记她是为什么要离开府上的。”
周国公不以为意,“还不是后宅争风吃醋。”
“现在她进门就是正妻,再也没有人能与其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氏看了眼丈夫,冷冷地提醒他。
“那国公爷还别忘了,过年的时候,孟公是如何拒了您的。”
孟余山直言。
显儿配不上他孟余山的外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