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们走吧。”
丫鬟搀扶文惜,脸色惨白地低声颤抖,“万一殿下怪罪下来,奴婢就死定了。”
文惜看了眼大门紧闭的屋子,随后才转身离开。
她还没有走回自己的屋,萧恕已经在等着她了。
丫鬟的手颤抖了下,“殿、殿下来了。”
文惜松开她的手,“你下去吧。”
“是!”丫鬟立刻如释重负地退下了。
文惜慢慢走进自己的屋子,“妾身参见殿下。”
说着她的语气一顿,随后笑了笑。
“妾身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殿下了,方才不过想到若水苑看看姐姐,殿下这么快就来了。”
萧恕站在一副画前,这画是从前他在京城画的。
猎虎图,这只虎还养在长公主的紫林园。
不知文惜从哪儿翻了出来的。
他没有动,只是看着画上,那个在马上搭箭拉弓之人。
“文惜,本王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儿不该看的不要看,不知道和装作不知道,效果是一样的。”
他转过身来,倏地盯着她,“本王的警告言尽于此。”
文惜的唇角颤抖了一下,“是。”
萧恕望着她,抬手一把将墙上的猎虎图扯了下来。
画纸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不要!”文惜疾步上前,却只能接下飘落下来的半片画。
萧恕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去。
晚上空中又下起了小雪。
姚十三抱着膝盖靠坐在地上,她的法子已经用尽了。
她出不去,萧恕也不来见她。
孟姑娘。
呵。
她还是又成了一个棋子。
她不明白,萧恕什么时候这么天真了。
给她按一个孟姓,娶了她,孟家就能受他要挟了吗。
反正谁也没有见过孟余山的外孙女,他随便找个年岁相当的就能冒充。
他再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一样的落空!
这样简单的道理他难道都想不明白吗!
可她现在见不到萧恕!
她从京城诈死,现在在这儿是要真死了吗。
姚十三的双手紧握,指甲陷进掌心。
怎么办……
烛火摇摆,她的影子也在地上摇摆。
她倏地回头,看向身后的灯罩。
与其等死。
大不了,再博一次……
揭开灯罩,一阵刺骨的风吹来,差点儿吹灭烛火。
“若是纵火,你就更加逃不掉了。”
窗边传来声音。
姚十三手里惊得掉落在地上,“文惜!”
文惜站在窗外,细碎的雪花,飘进屋里,旋即又融化。
她的声音如同落雪一样冰冷,“我们又在这儿相遇了。”
说着她看了眼陈设不变的屋子,“什么都没有变,包括你。”
姚十三皱紧了眉头,随后视线落在她隆起的肚子上。
“文惜,我是一直都没变,我从来都不属于这里。”
“我也不想和你争,只要你放我走,我永远消失在禹州!”
文惜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我凭什么放你,好让殿下迁怒于我吗。”
“你……”
姚十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惜打断,“姜娘子,姚娘子,现在又是孟姑娘。”
“我倒是十分佩服你周旋在男人中间的本事。”
“孩子都生了两个,现在还能换个身份当黄花大姑娘出嫁。”
“文惜!”姚十三抑制不住愤怒地甩了她一巴掌。
看着这个和从前不再一样的文娘子,她摇了摇头,“你变了,你不是文惜,只是一个王府夫人。”
文惜捂着脸笑了下,随后脸色一冷,倏地伸手袭来抓住她的衣襟,将她拉过窗子,另一只狠厉地袭上她的脖颈。
“对,我变了,我现在是王府夫人,你也一样!谁也逃不掉!”
她的眼神愈发的讽刺,“我真后悔,那次为什么放过你!”
姚十三的呼吸一窒,只觉得自己喘不来气,眼前越来越黑。
她的脸色迅速涨红,“文、文惜……你有、本事……现在就、掐死我!”
“文夫人。”两条人影从房顶飞身下来。
“殿下交代过了,未来王妃有任何损失,您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得陪葬。”
文惜的脸色一白,手上的劲儿一松,姚十三像重获新生一样,一边大口喘气儿,一边咳嗽。
文惜一脸悲色地抚上自己的肚子,“为了她,殿下,竟然……连自己的孩儿都能舍弃。”
萧恕曾经为了帮太后刺杀不听话的官员,不小心中了毒。
好不容易命捡了回来,却不易有子嗣。
府里的通房好几个,却无一人怀孕,所以也一直没有人抬为妾室。
直到她献身后,有了身孕,她才成为王府的文夫人。
她是文夫人了,再也不是从前的文惜文娘子。
那两名暗卫没有回答她,只是朝她说了两个字。
“请回。”
姚十三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襟,她喘过气后,才怒目而视。
“好威风的文夫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文惜抱着自己的肚子笑了几声,又似乎是不甘地看了一眼姚十三才转身离开。
窗子重新上了锁。
一切归于平静。
姚十三有些麻木地站在原地,方才的寒风夹着雪吹红了她的脸。
窗子下的地上也是一片湿润。
都是方才雪花飘落进来后,融化在地上的水渍。
这会儿她才似脱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姚十三缓缓摊开掌心,赫然是一个小纸团!
是刚刚文惜掐她时,趁机塞给她的。
她拉着她的衣襟的时候在她的耳边说。
“我不知道屋顶有几个人,得罪了。”
文惜是故意掐的,她要逼出屋顶的暗卫。
她想救她。
姚十三颤抖着打开纸条。
第二日。
马婆子按时进来了,她不仅带来了吃食,还带来了膏药。
文惜的功夫不错,手劲儿更是比寻常男子都大。
一晚上的功夫,姚十三的脖子已经青了。
“孟姑娘,这是玉肌膏,明儿保管就好!”
她一手就将药膏打掉了,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把萧恕叫来。”
现在连成王殿下的尊称也没有了。
马婆子将膏药捡起,“殿下已经说了,大婚的那日,姑娘自然就能见到了。”
姚十三冷淡地扭头,什么也不说。
马婆子还是劝慰了一句,“姑娘,能嫁给殿下为正妃,是多少人都求不到的。”
她见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便不再说话。
抬手一挥,随后领着丫鬟退出了房间。
正院里,萧恕的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书。
“今日如何。”
马婆子跪在地上,“孟姑娘的脖子青了,不肯用药,老奴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只说要见您。”
“今儿吃了点儿东西,许是饿得受不住了。”
萧恕的唇角一勾,“不用就不用,吃东西了就行,只要大婚的时候,是个活人就好。”
马婆子,“殿下放下,老奴看着,孟姑娘死不了。”
“嗯,下去吧。”
“是。”
萧恕放下手中的手,这才看向庆总管,“文惜现在怎么样了。”
庆总管,“文夫人昨儿感了风寒,这会儿说不出话了。”
“已经请了大夫,胎儿无碍,就是夫人得受点罪。”
萧恕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她肚子的份儿,她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庆总管,“文夫人是个有福之人,小世子护了她一命。”
“想来,这一晚,文夫人应当也想通了。”
萧恕“嗯”了一声,随后又重新拿起书来,“还有几日能拜堂。”
庆总管,“还有三日。”
萧恕的脸上才浮现出笑意了,眸底似还有一丝报复的快意。
曾经他说过他不会强迫她。
但是时事难变,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让她慢慢玩游戏了。
三日。
很快了。
他的游戏也该加速了。
三日后。
成王府锣鼓喧天。
甚至还依照禹州的婚宴习俗,在府邸门口摆起了流水席。
柳明翰站在不远的地方。
“大人,成王殿下娶妻也太突然了,喜帖才发了五日就摆宴席了。”
普通人家准备婚宴都要好几个月,到了成王这儿就只要五天!
而且连迎亲都没有。
柳明翰也是眉头紧皱,“按照藩王娶亲的仪仗绝不是这么简陋,连皇城里殿仪司的人都没有来。”
小厮挠了下头,“都没有上折子啊,这叫什么,先斩后奏?”
柳明翰摇摇头,“不知道成王殿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厮,“大人,我们还去吃喜酒吗?”
“自然要去,去看看成王殿下不顾祖制了,这么着急忙慌要娶的人是谁。”
成王府,若水苑。
“王妃开开门啊!”
马婆子满头大汗地敲门,里面却被堵着,竟然连侍卫都没能撞开!
“怎么回事?!”
萧恕一身红色锦袍大步走了过来。
“殿下,门从里面堵了,老奴也没有法。”
他的眸色沉了沉,“走上面。”
“啊?”马婆子没有反应过来。
萧恕身后的侍卫,飞身上了屋顶,拔出佩刀,劈向屋瓦。
瓦砾飞溅,侍卫脚下用力,将屋顶捅出了一个洞后,才得进屋里。
床榻上有个长发背影一动也不动。
侍卫只瞥了一眼后,走向门口,卡在门口的桌子凳子,灯架,条案,统统移开。
怪不得没有人能撞开,王妃还挺懂,都对角卡死了。
但这有什么用,就是拆了这屋子,殿下也能把她抓出来。
打开门口,萧恕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还不快给王妃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