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来了这么久还不会哄孩子,让我来吧,我一胎可是生了两个!”
王素娥上手就想抢。
丹娘没想到王素娥竟然来了,慌忙转身躲开。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王素娥哼了一声,“大嫂现在偷偷摸摸地挣大钱了,独食儿也不是这么吃的吧!”
说着她伸长脖子就往后看,“东家娘子在哪儿。”
丹娘一边轻哄着小胖喜,一边看向今儿还特意穿了新料子的弟妹。
她嘲讽道,“东家娘子亲自给你们开门,难道你没看到吗。”
现在门口还能听到段婆子的鬼哭狼嚎。
王素娥的脸上一慌,“坏了!”
她转身就朝门口跑去。
段婆子是干惯了粗活的人,手劲儿大,哪里是姚十三这样的小娘子能撼动的。
“你给我放手!来人了!有人私闯民宅!”
姚十三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婆子!
“明明是你推了我,我就要让主家好好看看,你这样的恶毒的人怎么能在府里做活计!”
段婆子铆足了劲儿抱着她的腿。
最好多拉下来一个,她也能赚那三两银了。
想到这儿,段婆子叫得更加卖力。
对面的人家探出头,还以为是姚十三被人讹上了。
“姚娘子,要不要帮你叫姜大人?”
王素娥这时冲了出来,“娘!你快放手!”
她拉起段婆子,“这就是东家娘子……”
段婆子一下就松了手,“是、是东家娘子啊。”
她满脸赔笑,“是我老婆子眼瞎没有看到。”
姚十三冷着脸将两人往外推,“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王素娥瞪了婆母一眼,就知道坏事儿!
段婆子立马堆上笑脸看向姚十三,“东家娘子,我是段飞扬的母亲,罗丹娘是我大儿子,这是我小儿子,她们是妯娌!”
王素娥立刻点点头。
“刚才我也是听到孩子的哭声才着急进去的,丹娘只生了一个女娃,她带男娃没经验的,我生了两个男娃,带男娃最是有经验了!”
说到这话,她满脸的傲色,谁能像她这样,一下就给家里生两个男娃。
姚十三扭头,“小骨头!”
王素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段婆子的脸色一白,拉着她就跑。
丹娘抱着哭的抽抽搭搭的小胖喜,听到了关门声,她才走了上来。
“姚娘子,你没事儿吧?”
“都怪段飞扬!这么多年还不明白她娘是什么性子!”
丹娘想到从前发生的事儿就气,十天十夜都说不完!
“要不是在那个家待不下去了,我也不会逼他去选水师。”
姚十三摇摇头,“没见你提过几次,没想到是这样的人。”
丹娘满脸的愧疚,她看着小胖喜哭的水汪汪的大眼,满眼的心疼。
“这都怪我们,若不是我们在这儿,也不会引起他们的贪念。”
“贪婪的人是他们,与你有什么关系。”
姚十三不认同她的话,“难不成你要因为他们就不干了?”
“当然要干!我才不会遂了他们的愿!”她好不容易才拉着丈夫走到现在,她自然不能放手!
姚十三笑了,“那不就行了,反正这些人只要活在世上,就会妒忌你,看你不顺眼。”
“因为你比他们过得好!”
丹娘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那我就要活得更好!气死他们!”
“这才对。”姚十三接过小胖喜,“可不能因为他们而影响我们的食欲,我还等着鱼茸粥呢。”
丹娘知道她是为了宽她的心。
段家的事儿,她不能再劳烦姚娘子,要是段飞扬不能解决,她就解决段飞扬!
自己家的事儿,祸害了她还不够,现在还来祸害东家。
丹娘还来不及跟丈夫说,段飞扬就和周从显去了建州。
她不知道他们去建州做什么,但是涨了二两的薪酬。
丹娘不知是该喜还是忧。
这下,段家更不会放过段飞扬了。
段婆子找不到段飞扬,也不敢靠近宅子,在路上拦了好几次丹娘,都被丹娘甩开。
就算她给丹娘泼脏水,威胁休了她,丹娘反而越发地油盐不进!
气得她直捶大腿!
深秋后,天色渐凉,小孩儿们的个头也往上窜了窜。
姚氏商行的粮仓满仓,一直捂着不卖的农户,直到粮食开始降价了也没有卖出去。
这会儿他们才开始慌张。
双儿将这事儿告诉了姚十三,历时几个月,她终于狠狠吐了一口恶气。
“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
姚十三有些好笑,“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现在都是你在做主。”
双儿在定县的大半年已经成了一个有模有样的大东家。
当石捕头带着农户寻上来的时候,双儿直接就让人拒了。
当日说了宁愿施舍出去都不卖给她,现在是来做什么,当她是那么好拿捏的吗。
石捕头没有办法,只能又带着人去找姚十三。
“姚娘子,马上就要入冬,农户们到现在都没有卖出去,他们总要一些银子过个年。”
姚十三看着站在石捕头身后的农户,她才缓声道,“现在商行都是双儿在做主,你来找错人了。”
石捕头也是一脸的为难,村子里找过他许多回了。
他也回绝了多次,这次是专门寻了里长来,他也不得不带着他们来找。
“这次是他们自寻苦头,他们已经知道错了。”
姚十三看了眼后面的农户,这些人不过是看她和双儿都是女人才一再的挑衅。
“定县那么多的米行,石捕头应该他们去另找商户才是。”
“不然到时候又像去年那样,冤枉我们大斗收粮才是。”
农户上前一步,“东家,我们也是听信了福叔的胡言乱语,才耽误了卖粮。”
“整个县城只有姚氏商行的秤是最公正的,我们问了多处都在压价,咱们的两季粮食,大半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姚十三笑了下,“可并不是我们让你们白辛苦的,现在全城的粮食都在降价,你们却想让我用刚上市的价格去收。”
“买卖不成仁义在,我没有强收粮,你们也不能强卖粮。”
石捕头被九叔公捅了下后腰,回头就看到他给自己使眼色。
他只能在心里头叹了一口气。
本来地挨在一起,好好相处就是,出粮是最快最方便的。
现在闹成这样,失了信任,谁还能帮忙。
姚十三也看出了石捕头的纠结和无奈。
“石捕头现在是正当值的时候吧,你不在县衙,却在办自己的私事儿,是不是不太好呢。”
石捕头一僵,“是……”
农户还想说什么,被石捕头推了出去。
“九叔公,我也已经尽力了,后来的价格只会越来越低,你们还是商量好赶紧卖了吧。”
别到用粮换物的时候,就真的是贱卖了。
九叔公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叹了一口气。
一直在外等着的农户聚拢了上来。
“九叔公怎么样了!”
九叔公叹着气摇摇头,“什么办法都想过了,我家的粮就卖给昨儿去的张记。”
“粮价现在不稳,你们都自己商量吧。”
一直混在人群看热闹的福叔冷哼了一声,“越有钱的人越小气!”
“都是一个样儿,她们就是想逼死我们,等我们揭不开锅的时候,再低价收我们的地。”
一些容易受人蛊惑的,瞬间就被点燃了怒气。
“就是,她们和曹家有什么区别!”
“我们要上告州府!”
有清醒的人回头看了眼福叔,“福叔这话说的,人家不收,街上多得是人是收。”
“当年曹家是收了粮不给钱,或是少给钱。”
“现在粮食还在自己手里,你们告什么,强卖不成恼羞成怒吗。”
福叔赔了钱,自己家的地今年又没有收成,都是他自己做的。
还要鼓动村民继续陪着他闹。
已经看清的人,回家清点粮食去了,趁着现在粮价浮动,还不至于白忙活一场,只是少赚了点儿。
没有看清的少数人,现在围在福叔的身边。
“福叔,现在怎么办。”
福叔冷哼了一声,“姚氏商行是最大的商行,陵县和津县的米都往她家卖。”
“她们都压价了,其他的商行自然压价。”
有人的仇恨情绪一下就被挑起来了。
“就是!就知道做买卖的女人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这些人说什么,没有人关心。
站在树荫下的陶大勇却听进去了。
他的脚坡了,春娘现在也赚不到几个钱了。
现在别说喝酒,就是吃饭都成了问题!
都是这个臭女人!有几个臭钱还是改变不了臭女人的本质!
他眼眶猩红,咬牙切齿,“既然和县官勾结,我就去州府告!”
“州府不管,我就去藩王府告!”
陶大勇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州府大人只是见了他一面就走了。
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藩王府的门口。
一个管事都不通传他的状纸,就叫人将他打了个半死!
伤腿更加伤重。
没伤的腿也被打断了。
他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扔了出来。
“春娘……”
他的手伸向前方,眼底似乎迸发出了一丝希望。
他有救了。
胡春娘站在不远的地方,冷眼看着他。
没有动,也没有出声。
她脸上的伤,旧伤加新伤。
都是陶大勇打的。
喝酒也打,挣不到钱也打。
现在终于有人打他了,也让他尝到了被打的滋味。
胡春娘毅然转身,不再看他,任凭背后嘶哑的呼喊也不回头。
她该为自己活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