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里的霉味随着众人的脚步愈发浓重，顾清欢的矿灯在青石板台阶上投下摇晃的光晕，照出墙缝里凝结的深褐色水渍。
林观鹤走在最前，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这不是被鬼盯上的刺痛，更像某种古老存在在审视活物的压迫感。
“到了。”
阮雪的声音突然发颤，她拽住姐姐的衣袖，鼻尖微动，“姐，这里的气……和祖宅后园那口老井一样，阴寒里裹着檀香灰。”
阮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台阶尽头的朱漆石门不知何时已换成青铜质地，门楣上的铜兽首原本暗红的眼睛，此刻正渗出黏腻的黑血，“阴阳交汇之地。”
她指尖抚过臂弯的桃木剑，剑鞘上的符咒泛起微光，“活人阳气太盛，会被这里的阴气反噬。”
林观鹤摸出怀里的归墟碎片，晶体表面浮起细密的纹路，与壁画上那些悬浮的黑晶如出一辙。
他从背包里翻出之前在阮家祖宅抄录的玉简，对照着石门的位置比了比，喉结滚动两下：“这不是地宫。”
他声音放低，像是怕惊醒什么，“是古代天师用命堆出来的封印阵眼——阴界裂缝的门闩。”
陆星瑶的高跟鞋在青石板上磕出脆响，她抱臂凑近石门：“所以那什么归墟之心，就藏在门后面？”
话音未落，顾清欢的矿灯突然闪了两下，光晕里映出她发白的脸：“观鹤鸽鸽……我、我感觉有东西在看我。”
她攥着矿灯的手直抖，灯柱扫过墙面时，壁画上那些跪伏的人，眼睛竟跟着灯影转动。
林观鹤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把自己的护身符塞进她掌心：“小哭包在这儿守着，要是看见有影子飘过来——”
他指了指她怀里的镇符，“直接拍上去，哥保证比叫外卖还快回来救你。”
顾清欢吸了吸鼻子，把护身符贴在胸口，矿灯的光却始终黏在他后背，像条小尾巴。
“走。”林观鹤冲阮霜点头，玄铁剑在掌心嗡鸣出鞘。
四人刚靠近石门三步，阮霜的指尖突然顿在门纹上——那些原本晦涩的古篆，此刻正随着她的触碰泛起血光，“献祭……”
她倒抽冷气，“用活人的血引动门枢。”
“血？”陆星瑶挑眉，从包里摸出消毒棉签在指尖扎了个小口，“本小姐贡献点，反正——”
“小心！”林观鹤瞳孔骤缩，玄铁剑横在身前。
石门的缝隙里突然窜出数条黑影，似蛇非蛇，撞在剑身上发出刺耳的尖啸。
阮雪被冲击力带得踉跄，阮霜反手揽住她后腰，桃木剑划出半圆，净魂咒的青光裹着两人后退。
“靠！看门狗还带群攻的？”林观鹤甩出三张锁魂符，符纸在空中炸成金网，缠住两条黑影。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竟在网中凝成实体——青灰色的皮肤裂开无数血口，舌头伸得老长，獠牙上还挂着腐肉。
他挥剑斩断一条鬼臂，剑身却被另一条黑影缠住，“霜姐！破它魂体！”
阮霜的桃木剑燃起幽蓝火焰，刺进厉鬼心口：“净魂——赦！”厉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化作黑雾消散。
陆星瑶趁机甩出随身携带的朱砂粉，撒在剩下两条黑影上：“本姑娘的粉饼可不止补妆用！”
“搞定了？”阮雪扶着墙喘气，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滋滋冒起白烟。
林观鹤刚要应话，怀里的归墟碎片突然烫得惊人，他差点松手——碎片与石门同时震动，青铜门发出闷雷般的轰鸣，门缝里渗出的黑雾竟凝成一道人影。
“谁……”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带着千年的沙哑，“唤醒了……守墓人？”
林观鹤反手把玄铁剑插在地上，歪头盯着那道模糊的影子。
他能感觉到，这不是普通的鬼魂，更像某种被封在门里的灵识。
阮霜的桃木剑微微发颤，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
陆星瑶悄悄往他身侧挪了半步，阮雪攥着姐姐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青铜门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门缝里透出幽绿的光，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那道人影逐渐清晰，能看出是个穿着古袍的身影，腰间挂着半块和归墟碎片相似的黑晶。
林观鹤摸了摸发烫的碎片，突然笑了：“哥们，你睡了千八百年，我刚醒三个月。要不商量个事儿？”
他话音未落，青铜门“咔”的一声，门缝又裂开两指宽。
幽绿的光里，古袍人影的轮廓愈发清晰，连腰间玉佩的纹路都能看清——那是天师盟的标记。
顾清欢在台阶上突然喊了一嗓子：“观鹤鸽鸽！灯、灯照到门后面了！”
林观鹤回头，只见顾清欢的矿灯不知何时对准了门缝，光晕里，门后竟立着一排石俑，每个石俑的眉心都嵌着和归墟碎片一样的黑晶。
而最深处的石座上，悬浮着一块比巴掌还大的晶体，正与他怀里的碎片共鸣震颤。
“归墟之心……”他喃喃出声，玄铁剑突然自动出鞘，剑尖直指石门。
青铜门的震动突然加剧，古袍人影的声音也清晰起来：“擅闯者……死。”
林观鹤抹了把脸上的汗，把顾清欢塞进阮雪怀里，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哥不是来探险的，是来拆门的。”
他冲身后的姑娘们挑眉，“都躲我后面——这门，今天我拆定了。”
话音未落，青铜门发出最后一声轰鸣，缓缓开启。
门内涌出的阴风中，古袍人影的面容终于清晰——他额间有道深深的疤痕，左眼是空洞的漆黑，右眼里却燃着幽绿的鬼火，正死死盯着林观鹤怀里的归墟碎片。
“是你……”
他嘶哑的声音里，竟透出几分惊愕，“带着我的命魂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