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馆后堂的药香混着阮雪煮的红枣茶热气，在暖黄灯光里凝成一层薄雾。
林观鹤把玉简搁在八仙桌上，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玉面，识海里便炸开系统的提示音：“记忆碎片解析度+30%，建议结合实体场景加速解密。”
他垂眼盯着玉简表面浮起的水波纹，刚才在密室里瞥见的白发老者又清晰了几分——道袍袖口绣着北斗七星，腰间挂着串青铜铃，此刻正对着空气比划法印，唇齿开合间吐出的音节像锈住的齿轮在转动。
“这不是普通记忆。”
林观鹤食指关节抵着下巴，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什么，“更像某种加密信息，得找个能解码的地方。”
阮霜正翻着摊开的《阴阳志》，书页被她指尖压出浅痕：“轮回塔。”
“什么塔？”陆星瑶刚把断跟的高跟鞋甩到角落，赤着脚蜷在藤椅里，发梢还沾着祭坛的灰，“听着就晦气。”
“镇灵局档案里提过。”阮霜抬眼时，窗外的月光正好漫过她眼尾，“古代天师用来封印转世邪灵的禁地，说是能勾连阴阳两界的轮回道。”
她翻到某一页推过去，泛黄纸页上画着座六角尖塔，塔身上密密麻麻刻满符咒，“不过近百年没人敢进，进去的......”
“都没再出来过。”顾清欢从阮雪端来的茶盘里摸了颗话梅糖，含在嘴里说话含糊，“我昨天刷论坛看到的，有人说半夜路过能听见小孩哭，还有穿道袍的影子在窗口晃......”
“小傻子。”林观鹤伸手揉乱她翘起的呆毛，笑得痞里痞气，“那是因为他们没带我这种级别的天师。”
他抄起桌上的桃木剑往肩上一扛，剑穗扫过阮雪递来的保温桶，“走啊，趁夜凉。”
城南废弃工业区的风裹着铁锈味，轮回塔在荒草里露出半截黑影，像根插在地上的断齿梳子。
林观鹤仰头看塔顶，月光被云层遮住时，他分明看见第七层窗口闪过道白影——和玉简里的老者道袍颜色一模一样。
“霜姐你看。”阮雪攥着他衣角的手突然收紧，“墙......墙上有字！”
众人凑近，青石板墙上果然密密麻麻刻着符文，最上面一层是朱砂画的镇鬼符，往下是墨笔写的“莫入”二字，再往下竟有喷漆的“到此一游”和歪歪扭扭的“救命”。
“不止一个时代的人来过。”阮霜指尖拂过最底下的血手印，“这痕迹......是近三年的。”
林观鹤突然从外卖箱里摸出包辣椒粉，“唰”地撒向空中。
橙红色粉末在风里打了个旋，竟凝成个旋转的光圈，像被无形的手捏着转陀螺。
“系统说这是阴阳气的轨迹。”他舔了舔唇角，眼里闪过兴奋的光，“看来塔里的封印阵还活着。”
第三层的台阶刚踩上半只脚，眩晕感就像被人兜头浇了桶冰水。
陆星瑶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等再睁眼时，他们站在铺着青砖的塔厅里，墙上挂着的不是涂鸦，而是燃着的牛油灯，灯芯噼啪炸响，映出几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正举着锄头砸墙。
“我靠......”陆星瑶踉跄着撞在阮霜身上，“这是......”
“时间陷阱。”林观鹤摸着墙面上新崭崭的刻痕——正是他们刚才在现代塔墙上看到的“救命”二字，“这些人......就是三年前失踪的探险队。”
穿冲锋衣的领队突然转身，眼神空洞得像两团黑雾：“你们是谁？”
他手里的锄头往下滴着血，“这墙里有东西，我们听见孩子哭......”
“观鹤哥哥！”顾清欢突然拽他袖子，指向墙角。
那里蹲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红棉袄上沾着泥，正用指甲在墙上划拉。
林观鹤凑近一看，她划的不是字，是符——和玉简里白发老者比划的法印一模一样。
“小丫头。”他蹲下来，从口袋里摸出阮雪塞的水果糖，“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抬头，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灯火，却没有光：“我等师父来。”她伸出手，掌心躺着枚泛幽光的玉牌，“师父说，拿到轮回之钥，就能见到妈妈。”
林观鹤的指尖刚碰到玉牌，识海里的系统突然发出蜂鸣。
玉牌表面浮现出铭文，和他胸口的玉简产生共振，热得烫人。
他反手把玉牌按在玉简上，两团幽光瞬间相融，像两颗星子坠入同片银河。
“检测到‘轮回共鸣’。”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变得清晰，“归墟观测者权限解锁至37%。”
眩晕感再次袭来时，林观鹤瞥见陆星瑶正对着空气挥拳——她面前，那几个探险队成员的身影正在消散，只留下墙角的小女孩，朝他挥了挥手，消失在一片白光里。
等众人再站回现代的第三层，林观鹤手里多了枚玉牌，表面还留着小女孩掌心的温度。
他盯着玉牌上若隐若现的纹路，突然想起玉简里白发老者身后的黑雾，和那半张与他相似的脸。
“这玩意儿......”他摩挲着玉牌边缘，声音低得像在说给自己听，“可能和归墟之心有关。”
窗外的云突然散开，月光直端端照在玉简上。
原本暗沉的玉面闪过一道红光，在八仙桌上投出个模糊的红点——是城南的坐标，和轮回塔的位置重叠，却又往更深处延伸了些。
林观鹤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水果糖纸，糖纸上印着的小熊正咧着嘴笑。
他抬头时，阮雪正踮脚把保温桶里的红枣茶往各人杯里倒，顾清欢凑过去偷吃茶点，被陆星瑶敲了下脑袋，阮霜则站在窗边，望着月光里的红点位置，眼底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暗潮。
系统的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很轻，像怕惊着谁：“归墟核心坐标更新......”
林观鹤把玉牌收进怀里，指尖隔着布料压了压，嘴角慢慢勾起来。
风从窗口灌进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眼底跃跃欲试的光——他知道，这场游戏，才刚刚玩到精彩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