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鞋跟在裂开的青石板上打滑，肩头的顾清欢像只受了惊的兔子，膝盖直往他胸口撞。
他能感觉到小姑娘的眼泪正往自己后颈渗，湿热一片，可这会儿哪顾得上哄？
那怪物的腥风已经卷着碎发扑到后颈，他咬着牙把阮雪往身侧带得更近些——这小丫头的手心里全是汗，攥得他手腕生疼。
“喂喂喂！”他突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尾音带着点故意拖长的调儿，“变身之后就听不懂人话了？
我记得你以前可聪明了，上周还帮阮雪修过中医馆的药柜呢！“
怪物的前爪悬在半空顿住了。
林观鹤眼角余光瞥见那对竖瞳里翻涌的幽蓝，其中竟有一丝浑浊的灰芒闪过——像是被雾气蒙住的玻璃珠。
他心脏猛地一跳，拽着阮雪的手悄悄加了把劲，喉咙里的话跟机关枪似的往外蹦：“归墟教那群老东西把你当什么？
法器？
电池？
你以为他们真会让你当继承者？
我亲眼看见大长老在密室烧你的生辰八字！“
怪物的喉咙里发出类似哽咽的闷响，黑鳞覆盖的手臂在身侧微微发抖。
阮霜的银针正扎在它脚踝的鳞甲缝隙里，原本只能溅火星的攻击，这会儿竟渗出血珠——暗红的，不是幽蓝。
林观鹤眼睛一亮，冲阮霜使了个眼色。
那清冷的姑娘立刻心领神会，指尖在虚空快速结印，地面突然腾起金色光纹，像张网似的裹住怪物的腰。
“封魂阵！”阮霜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发梢被怪物的气浪掀得乱飞，“只能困它十秒！”
林观鹤把顾清欢往阮雪怀里一塞。
小姑娘还挂着眼泪，抽抽搭搭地拽他衣角：“观鹤鸽鸽......”他弯腰快速在她额角拍了张平安符，转身时摸出怀里的桃木剑——剑鞘上还沾着早上送外卖时蹭的豆浆渍，这会儿倒成了他最趁手的家伙。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他拎着剑绕着阵圈跑，剑尖戳向怪物脸上那半张还留着周墨轮廓的脸，“尖牙？
黑鳞？
跟街边贴的僵尸广告有区别吗？
上个月我在夜市看见个cos僵尸的，妆都比你精致！“
怪物被激怒了，黑鳞下的血管鼓成青紫色，猛地甩动前爪砸向地面。
封魂阵的光纹“咔嚓”裂开蛛网状的裂痕，林观鹤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腰重重撞在祭坛边缘的晶体上——疼得他倒抽冷气，可嘴上半点没停：“周墨！
你妈在福利院种的月季开了！
你上个月还说等任务结束要回去浇花！
现在这副德行，你让你妈怎么认你？“
怪物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半张人脸的眼角竟沁出泪来。
林观鹤趁机咬破指尖，鲜血滴在提前备好的黄符上——这是用他凌晨在城隍庙求的香灰混着童子血画的，这会儿在掌心烧得发烫。
他大喝一声：“天地有灵，神鬼皆听我命！”血符化作金芒钻进怪物眉心，黑鳞竟像融化的蜡似的簌簌往下掉。
周墨的人形一点点显露出来，他跪坐在地，浑身发抖，脖颈处还残留着几小片黑鳞。
阮雪哭着扑过去，被阮霜一把拽住——那清冷的姑娘指尖还夹着银针，警惕地盯着周墨：“别急，可能有残留。”
林观鹤却蹲了下来，扯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周墨肩上。
青年的脸白得像纸，看见他的瞬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观鹤...归墟教他们...用我当钥匙......”话音未落便昏了过去。
“虚耗过度，暂时没事。”阮霜搭了下脉，银针“叮”地收入袖中。
陆星瑶把工具箱往地上一摔，里面的扳手滚出来好几个：“我就说那老东西没安好心！
上周还假模假样请我吃饭谈合作......“
顾清欢抽抽搭搭地给周墨理了理外套，突然拽住林观鹤的衣角：“鸽鸽，你看......”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
祭坛深处原本暗着的晶体突然泛起刺目红光，像是有人在底下点了团太阳。
林观鹤的后颈瞬间起了层鸡皮疙瘩——这光太熟悉了，跟系统提示里“上古邪物”的预警颜色一模一样。
“钥匙齐聚......”
一道古老的、像是从地底下挤出来的声音在众人头顶炸响，林观鹤感觉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阮霜猛地把阮雪护在身后，陆星瑶抄起扳手的手在发抖，顾清欢的平安符“刷”地烧了个干净。
“归墟之门......开启之时已至！”
红光暴涨的瞬间，林观鹤本能地把所有人往身后拢。
气浪裹着碎石砸过来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他妈哪是解决了周墨？
分明是给归墟教递了最后一把钥匙！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热浪便将众人掀飞。
林观鹤在半空看见阮雪的发带被吹得飘起来，顾清欢的平安符灰烬混着红光打转，周墨的身体被气浪卷向祭坛中心......
意识模糊前，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刺耳地炸响：“检测到归墟能量指数突破临界值！
宿主当前境界：高阶天师（99%）。
是否开启【诛邪剑】觉醒任务？“
而祭坛深处的红光里，一道黑影正缓缓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