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越走越逼仄，顾清欢的肩膀已经蹭到了石墙。
她缩着脖子往林观鹤身后又挤了挤，发顶的呆毛扫过他手背，像只受了惊的小仓鼠。
“观鹤鸽鸽……”她的声音发颤，手电筒光束晃到左侧墙壁，“这些石头眼睛……在、在发光！”
林观鹤顺着光束望去，石墙上密密麻麻嵌着巴掌大的石雕眼睛，眼仁部位泛着暗红，随着众人脚步移动，竟像活物般缓缓转动。
他眯起眼，指尖轻轻划过最近的石雕，触感冰凉，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是‘窥视阵’。归墟教用来记录入侵者轨迹的，咱们每走一步，他们都能在祭坛那边看个清楚。”
阮霜的银针在掌心转了个圈，冷白指尖点在另一枚石雕上：“阵眼在眼眶深处。”
她抬头时，发尾扫过顾清欢的额头，“破阵需要……”
“不用麻烦。”林观鹤打断她，从符袋里抽出张黄符，舌尖快速舔过笔尖，朱砂在符纸中央画出扭曲的“隐”字。
他手腕一抖，黄符“唰”地贴在最近的石雕上，“障目符，能让这些眼睛暂时变瞎。”
话音刚落，整面墙的红光齐刷刷暗了下去。
顾清欢的手电筒光突然显得格外刺眼，她慌忙用另一只手遮住半张脸，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那、那陷阱会不会……”
“会。”林观鹤把符袋往腰后一甩，痞气地歪了歪头，“但咱们得赌他们反应慢半拍——走！”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响。
阮霜的银针“叮”地扎进石墙，指向通道尽头：“断魂闸！”
众人抬头，两扇足有三人高的青石门正缓缓闭合，门缝里渗出阴寒的风，吹得顾清欢的发绳都散了。
陆星瑶把工具箱往怀里一抱，高跟鞋在地上敲出急响：“我就说该带炸药！”
“要什么炸药。”
林观鹤摸出枚铜钱，指腹蹭过钱孔里的铜锈——这是今早送外卖时，7楼王奶奶硬塞给他的“保平安钱”。
他对准门缝一抛，铜钱“咔”地卡在两扇门中间。
石门顿了顿，继续下压。
林观鹤把桃木剑往阮霜手里一塞，反手勾住顾清欢的手腕：“清欢，闭眼。”
“啊？”顾清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拽着往前冲。
两人挤进门缝时，她的校服袖子被石壁刮出道口子，鼻尖却撞进林观鹤怀里，闻到淡淡的符纸香和点过的艾草味。
“霜姐，接着！”林观鹤从符袋里摸出张雷符，反手贴在门轴上。
他退后半步，屈指一弹，符纸腾起幽蓝火光，“炸！”
“轰——”
石门轰然砸在地上，震得顾清欢踉跄两步，被阮雪及时扶住。
陆星瑶的工具箱摔在地上，滚出半盒螺丝，她蹲下身捡，发梢垂下来遮住表情：“算你走运。”
林观鹤拍了拍身上的石屑，冲她挑眉：“我这人啊，运气向来好。”
他转身看向通道尽头，瞳孔微微收缩——
他们站在一座巨大的地下祭坛边缘。
头顶是天然形成的穹顶，垂着钟乳石，像无数把倒悬的剑。
祭坛中央悬浮着块菱形晶体，表面流转着幽绿的光，和众人怀里的钥匙共鸣源发出“嗡嗡”轻响，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在私语。
“找到了。”阮霜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啪”地钉在晶体上，“这就是钥匙的源头。”
阮雪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塞进顾清欢手心：“清欢姐姐，吃甜的就不害怕啦。”
顾清欢含着糖，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林观鹤：“观鹤鸽鸽，我们要……要打开归墟门吗？”
林观鹤没说话。
他望着晶体，喉结动了动。
系统任务里“上古邪物复苏”的提示在脑海里炸开，苏妲被狐妖附身时那句“归墟主上”的低语又清晰起来。
但此刻，晶体的光映在他眼底，像团跳动的火——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准备好。”他抽出桃木剑，剑身上浮起金色纹路，“不管门后面是什么……”
“观鹤哥哥。”阮霜突然按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晶体在……变化。”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晶体表面原本流转的幽绿突然凝成深紫，无数暗纹像血管般爬满表面。
顾清欢的糖“啪嗒”掉在地上，她攥住阮雪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对方掌心：“那、那是……”
“林观鹤……”
声音从晶体里传出来，像有人贴着耳朵在说话。
带着点沙哑，带着点熟悉，混着电流的杂音，在空旷的祭坛里荡起回音。
林观鹤的桃木剑“嗡”地一声，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盯着晶体，喉结动了动，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福利院老槐树下，那个浑身裹着黑斗篷的老头。
老头临死前塞给他半块玉牌，说：“归墟门开时，你会听见熟人的声音……”
“欢迎来到归墟圣殿。”
声音尾音消散的瞬间，晶体表面裂开道细缝。
顾清欢下意识往林观鹤身后躲，却撞进他怀里。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快得像擂鼓，可手还是悄悄伸到她背后，把她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阮霜的银针已经全部弹出，在指尖排成扇形；陆星瑶弯腰捡起工具箱，金属搭扣扣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嗒”；阮雪从口袋里摸出第二颗糖，塞给顾清欢时手都在抖。
林观鹤望着晶体上的细缝，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顾清欢的发顶，又冲阮霜点点头，最后把目光投向陆星瑶：“陆千金，你的螺丝还能用吗？”
陆星瑶翻了个白眼，却把工具箱递过去：“要炸要修，随便你。”
晶体的细缝越来越大，有黑雾从里面渗出来，像活物般在空气中扭曲。
林观鹤把桃木剑往地上一插，从工具箱里摸出颗螺丝，在指尖转了转——
管他来的是熟人还是邪物，是归墟主上还是上古凶物。
他林观鹤，可是要当最浪天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