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腥气里，老王的声音像被泡烂的棉絮，黏在林观鹤耳膜上。
“我不是敌人，但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整个世界都会毁于封印之下。”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指尖颤抖着扯开衣襟。
林观鹤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道青紫色纹路从锁骨蜿蜒至心口，像是用腐血画的符咒，每根线条都在微微蠕动——正是半个月前在镇灵局档案里见过的“归墟教”印记。
他想起方局长指着泛黄卷宗时说的话：“这邪教专以解封上古邪物为乐，百年前差点掀翻阴阳界壁垒。”
玄铁剑嗡鸣着震颤，剑脊上的老王泪滴被震得飞溅。
林观鹤的后槽牙咬得发疼，右手却突然松了力道——他想起三天前老王蹲在福利院厨房，举着锅铲追打偷喝鸡汤的流浪猫；想起上周替顾清欢驱邪时，老王偷偷往他符纸里塞了片千年雷击木。
“小鹤！”陈老的惊喝炸响。
第三扇青铜门又被撞开三寸，黑雾里伸出的巨爪突然暴涨三尺，青灰色鳞片间的碎肉簌簌掉落，砸在地上腾起阵阵青烟。
那爪子带起的风掀翻了方局长的警帽，露出他鬓角的白发——这位镇灵局局长的枪仍指着老王，但枪管已在微微发抖。
林观鹤猛地甩头，将杂念甩出脑海。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剑鞘与衣物摩擦的刺啦声像道惊雷。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上古邪物‘噬魂兽’，触发【诛邪剑诀】最终式——当前熟练度87%，建议配合雷符使用。”
“先解决门外的东西！”他低喝一声，桃木剑在掌心泛起青芒。
巨爪带着破空声横扫而来，林观鹤足尖点地跃起，腰腹发力像根绷紧的弹簧。
他能清晰闻到爪尖腐肉的酸臭，看见鳞片下翻卷的暗紫色血管——那根本不是活物的血肉，是被怨气腌渍了千年的腐尸。
“喝！”
他挥剑划出半弧，空气中骤然亮起银蓝色电弧。
这是诛邪剑诀里的“引雷式”，系统刚解锁时他在郊区试剑，劈碎了半座小山头。
此刻雷光顺着剑锋窜向巨爪，鳞片接触到电弧的瞬间发出刺啦爆响，像是往烧红的铁锅里倒了盆水。
噬魂兽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
林观鹤借着力道翻上它肩头，玄铁剑不知何时已回到左手，双剑齐出直刺兽颈。
他能感觉到剑刃没入腐肉时的阻力——那不是普通血肉，更像凝固的沥青，黏着剑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爆！”
他咬破舌尖，血珠溅在桃木剑上。
青芒骤然暴涨三寸，雷光顺着剑刃贯穿兽体。
噬魂兽的身体剧烈抽搐，爪尖在地面划出五道深沟，水泥地碎成齑粉。
林观鹤被甩飞出去，后背撞在第七扇青铜门上，闷哼着滑坐在地，嘴角渗出血丝。
“净魂镜！”陈老的声音带着喘息。
这位隐世天师门前辈不知何时结好了法印，掌心浮起一面青铜古镜，镜面流转着暖金色光晕。
噬魂兽的残魂从尸体里飘出，像团裹着黑丝的白雾，刚触到镜面就发出刺啦声响，被一点点吸了进去。
陈老额角沁出豆大的汗珠，法袍后背湿了一片——这招他上次用还是二十年前镇压黄河水鬼。
“小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老擦了把汗，古镜“叮”地落在掌心，“那剑诀......我在师门古籍里见过残篇，说是上古天师为斩邪物所创，你这使出来的架势，倒像是有人手把手教过。”
林观鹤没接话。
他撑着玄铁剑站起来，目光像两把淬毒的刀，死死钉在老王身上。
后者不知何时退到了第三扇门前，青铜门的阴影遮住他半张脸，只余下左眼泛着水光——那是他每次给林观鹤塞糖炒栗子时，总爱眯起的左眼。
“你和归墟教到底有什么关系？”林观鹤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如果你不是敌人，为什么要放他们出来？”
老王突然笑了。
那笑容比噬魂兽的尖啸还刺耳，眼角的泪混着汗，砸在满是裂痕的地面上。
他伸手摸向门沿，青铜门的纹路在他掌心投下阴影，像道枷锁。
“因为封印已经失效了，林小子......”他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你以为你在守护人间，其实你只是拖延末日的到来。”
林观鹤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系统三天前的警告：“检测到阴阳界壁垒松动率提升至73%，建议加速提升境界。”
想起顾清欢上周说校园后巷的老槐树突然枯死，树根下挖出半块刻着咒文的石板；想起苏妲酒吧地下室的酒坛，最近总在半夜发出敲击声——那是她用来镇压狐妖残魂的。
“老王！”他往前跨了一步，玄铁剑在地面划出火星。
但老王已经退进了门里。
青铜门“轰”地闭合，门缝里漏出的黑雾瞬间消散，只余下门沿上一道新鲜的抓痕，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林观鹤冲过去扒住门缝，可门纹丝不动，掌心触到的青铜冷得刺骨，像块冻了千年的冰。
“系统。”他咬着牙低喝，“分析老王留下的气息残留。”
识海里响起机械音：“正在扫描......检测到归墟教咒文残留、千年封印碎片、以及......”
“以及什么？”林观鹤的手指攥得发白。
“检测到与宿主血脉相似的能量波动。”
青铜门突然发出一声闷响。
林观鹤猛地转身，看见陈老扶着方局长，后者的枪不知何时掉在地上，正盯着他身后的门缝发愣。
腐臭的腥气又涌了过来，比之前更浓，像有人往空气里倒了桶烂鱼内脏。
“小鹤。”陈老的声音在发抖，“第八扇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