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
晨雾沾在睫毛上，让市中心那座尖顶建筑的轮廓忽明忽暗，像被什么东西故意揉皱了的画。
他手掌心沁着薄汗，却把糖饼箱的提手攥得死紧——箱子里除了李奶奶烤的糖饼，还有云知夏塞的桂花干，纸包上歪歪扭扭的“甜过邪物”被他摸得边角发毛。
“阿鹤。”苏妲的声音突然从右侧飘过来。
他偏头，正撞进对方眼尾上挑的笑意里。
女人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符咒袋，金线绣的“驱”字在雾里闪了闪：“当年我那间酒吧闹狐仙，你举着雷符冲进来的样子，比现在还愣。”
她说着，又瞥了眼顾清欢揪着他衣角的手，眼尾的泪痣跟着颤了颤，“现在倒像护崽的老母鸡。”
林观鹤耳尖发烫，刚要回嘴，后颈突然窜起凉意。
那是青铜牌在发烫，烫得皮肤发红，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检测到阴煞波动，距离30米，数量5-7】
“小心！”萧宁的断喝像炸雷。
她玄铁剑“嗡”地出鞘，红绳在风里绷成直线，指向街道拐角——那里原本停着辆落灰的共享单车，此刻正渗出团青灰色的雾气，雾气里伸出五根青黑手指，“咔”地捏碎了车把。
顾清欢的指甲掐进他手背。
林观鹤低头，看见小姑娘睫毛抖得像被雨打湿的蝴蝶，星星发夹在晨光里碎成一片银河。
“观鹤鸽鸽……”她声音发颤，却没松手，“我、我不躲，我要帮你。”
“云知夏，护好糖饼箱。”萧宁已经半蹲着压低身形，玄铁剑在地上划出半圆，“陈老，您退到我身后。苏妲，准备定魂符。”
她转头时，耳坠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小顾，抓稳林观鹤，他去哪你去哪。”
第一只怨灵从雾里扑出来时，林观鹤看清了它的脸——是个穿校服的女孩，眼白翻得只剩眼黑，嘴角裂到耳根。
他喉结动了动，想起自己送外卖时遇到的那些学生妹，总爱追着他问“小哥有没有女朋友”。
诛邪剑在掌心发烫，他握剑的手却稳得像钉进墙里的钉子。
“去你妈的。”他低喝一声，手腕翻转。
剑刃划过怨灵脖颈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开【诛邪剑·斩阴触发，伤害+30%】。
青灰色雾气“嘶”地惨叫，被剑气撕成碎片，可下一秒，又有两只怨灵从下水道井盖里钻出来，指甲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妲的定魂符“唰”地飞出去，黄纸在半空燃成金芒，精准贴在左边怨灵额心。
那东西立刻僵在原地，张牙舞爪的动作慢得像被按了0.5倍速。
萧宁趁机冲上前，玄铁剑从下往上挑，直接削掉了它半拉脑袋——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像撕碎了团棉花，碎雾里飘出几缕黑气。
“右边那只交给我！”林观鹤喊了一嗓子。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提示【当前阴煞浓度87%，建议使用雷符】，可眼角余光瞥见顾清欢攥着他衣角的手在抖，突然就改了主意。
他弯腰从符咒袋里摸出张血符——这是用他指尖血画的，驱邪效果不如雷符狠，却不会误伤离得太近的活人。
“着！”血符拍在怨灵胸口的瞬间，那东西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林观鹤趁机欺身上前，诛邪剑直刺它心口。
这次雾气散得彻底，连黑气都没剩下半缕。
他喘了口气，转头想看看顾清欢，却见小姑娘正盯着他发怔，星星发夹在她发间晃啊晃：“观鹤鸽鸽刚才……好像齐天大圣。”
“都别愣着！”萧宁的声音又响起来。
她踢开脚边最后一团雾气，玄铁剑上还沾着未散的阴煞，“还有三只在后面！小苏，符咒准备！林观鹤，你护着小顾——”
“等等。”陈老突然开口。
他的拐杖重重敲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锐光，“不用打了。”
众人一怔。
林观鹤顺着陈老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街道尽头的雾气里，亮起两盏白晃晃的车灯。
镇灵局的特勤车鸣着笛冲过来，车顶的探照灯扫过路面，剩下的三只怨灵像见了阳光的雪人，“呲啦”一声化得干干净净。
“陆组长！”萧宁喊了一嗓子。
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露出张熟悉的脸——是镇灵局行动组的陆星瑶，她举着对讲机冲众人笑：“接到萧队的定位了，局里派了三组人过来清场。前面的路我们开道，保证把你们安全送到。”
林观鹤这才发现，萧宁不知何时摸出了战术耳机。
她扯了扯红绳，冲陆星瑶比了个“oK”的手势：“谢了，回头请你喝奶茶。”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中快。
晨雾被风撕开道口子，阳光漏下来，照得众人影子短了些。
顾清欢的手还攥在他衣角，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像团小火焰。
林观鹤低头，看见星星发夹在自己后颈投下的光斑，突然想起系统刚才的提示——目标距离只剩2.1公里，青铜牌的热度几乎要烧穿衬衫。
“走。”他弯腰提起糖饼箱，箱盖上的“第一车”被汗浸得发皱，“得赶在阴时之前到。”
萧宁重新把玄铁剑背在背上，红绳在风里甩得更欢；苏妲摸了摸符咒袋，金线在阳光下泛着暖光；云知夏抱着保温桶小步跟着，糖饼香裹着桂花味，像条看不见的链子，把所有人的影子又往紧里捆了捆。
顾清欢揪着他衣角，星星发夹随着步伐轻晃，在他后颈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有人拿着把碎钻，正顺着脊梁骨往下撒。
市中心那座尖顶建筑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了。
林观鹤能听见系统在倒计时，能感觉到青铜牌的热度透过皮肤往骨头里钻，能闻到身后飘来的甜香里，混着所有人的心跳声——那声音比雷符炸响还烈，比诛邪剑出鞘还利，震得他眼眶发酸。
“观鹤鸽鸽。”顾清欢突然小声喊他。
他低头，小姑娘仰着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等、等打完架，你能陪我去买糖葫芦吗？我、我请你吃最大的。”
林观鹤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发夹上的碎钻蹭得他手心发痒：“成。但说好了，你得跟紧我。”
“嗯！”
顾清欢重重点头，攥着他衣角的手又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