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鹤的诛邪剑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他却握得更紧了。
黑雾里的“苏妲”指甲刺破空气的声响像刮过玻璃，他盯着那对鬼火般的眼睛，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天送外卖时，苏妲举着伞站在店门口等他，头发湿成一绺绺贴在颈侧，却笑着把热可可硬塞进他手里：
“小师傅手冰得像块铁，喝这个。”
阮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青铜匕首特有的冷冽。
“锁七窍的时机。”
她指尖掐着三张锁魂符，阴阳眼在黑暗里泛着幽蓝，“地脉眼的气线蠕动频率是三息一次——”
“三息。”
林观鹤重复，喉结滚动。
他能闻到苏妲常用的橙花香水混着黑雾里的腐臭，那是种极不协调的甜，像她藏在吧台底下的润喉糖纸，被他翻出来时还沾着酒渍。
“千年煞要的是地脉眼的力量！”黑雾里的“苏妲”突然尖啸，尾音却诡异地抖了抖，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了喉咙。
林观鹤瞳孔骤缩——那是苏妲的声线，在鬼气里挣扎着往外钻。
“雪雪。”
阮霜突然低唤。
阮雪立刻从怀里摸出个青瓷小瓶，拔开塞子就往林观鹤后颈抹了把。
清凉的药汁渗进皮肤，他混沌的神识猛地一清——是阮家秘制的醒神膏，专门对抗邪祟迷惑。
“好样的。”林观鹤回头冲阮雪挤了挤眼，痞笑里带着血丝。
阮雪的指尖还沾着药膏，正揪着自己的发尾猛点头，眼睛亮得像两颗小星子：“观鹤哥哥加油！”
窗外的更声正好撞进酒吧。
林观鹤抬头，月光穿破云层的刹那，诛邪剑嗡鸣着震开一层雷光。
他看见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最终任务的倒计时红得刺眼——00:02:17。
“就是现在！”
阮霜的青铜匕首划破指尖，血珠滴在锁魂符上。
三张符纸突然活了似的窜向黑雾，一张封鼻，一张堵耳，最后一张精准地拍在“苏妲”眉心。
黑雾里传来闷吼，“苏妲”的鬼火眼猛地暗了半分，露出底下一截泛青的眼白——是苏妲的眼睛，正死死攥着最后一线清明。
林观鹤暴喝：“引雷！”
他咬破舌尖，血沫混着咒语喷在诛邪剑上。
雷符在剑身浮现的瞬间，天花板的吊灯突然全部炸裂，电流顺着剑身劈下来，在他周身形成蓝色电弧。
千年煞的黑雾被雷火撕出个缺口，他看见苏妲的手腕——那串他送的黑曜石手链还在，串珠被鬼气腐蚀得坑坑洼洼，却固执地闪着微光。
“苏妲！”
“抓住我！”林观鹤吼着冲上去，诛邪剑划出的雷芒在黑雾里劈开条路。
“苏妲”的指甲擦着他肩膀划过，在皮衣上烧出个焦洞，却没再下狠手——
她的鬼爪悬在他心脏上方半寸，指尖的黑血啪嗒啪嗒掉在他手背上，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
“糖...糖在吧台第三格。”黑雾里突然溢出句含糊的人话。
林观鹤浑身一震——是苏妲的声音，带着她惯有的尾音上挑的调调。
他反手从兜里摸出阮雪塞的糖，剥了糖纸就塞进“苏妲”嘴里。
水果糖的甜香在空气里炸开，黑雾猛地蜷缩成团，露出苏妲苍白的脸。
“好甜。”
她扯动嘴角，眼泪混着黑血往下淌，“早知道...早知道该多买几盒。”
林观鹤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他反手摸出阮爷爷给的古老符咒，那是从《镇邪志》里掉出来的，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他看不懂的纹路。
系统提示突然炸响：“检测到上古镇煞符，千年煞封印进度+30%！”
他吼了一嗓子：“所有人退到门口！”
阮霜立刻拽着阮雪往吧台跑，小杰抄起灭火器挡在老张身前——老张正举着手机录像，手哆嗦得像抽风，镜头里全是重影。
林观鹤把诛邪剑插进地面，雷符的电流顺着剑身窜进符咒。
金色光芒从符咒里炸开，照亮了整个酒吧。
千年煞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黑雾被金光绞成碎片，露出苏妲瘫软的身体。
她的狐狸尾巴正在消散，露出底下普通的牛仔裙，裙角还沾着昨晚调酒后溅的龙舌兰酒渍。
“成功了？”
阮雪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扑过去接住苏妲，眼泪砸在对方脸上。
苏妲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瞳孔里的鬼火彻底熄灭，只剩她惯有的狡黠：
“小师傅...我调的特调还没给你喝呢。”
林观鹤瘫坐在地，后背全是冷汗。
他摸出手机看系统面板，千年煞的图标变成了灰色，但最上方的红色警示还在闪烁：
“上古邪物复苏进度：27%。”
“观鹤！”小杰突然喊了一嗓子。
林观鹤猛地抬头，看见酒吧角落的酒柜在微微震动，最下层的酒瓶正在往下掉。
他激活破妄眼，眼前的景象瞬间清晰——酒柜后面的墙皮正在剥落，露出里面用朱砂画的诡异阵图，阵眼处有团黑影正在蠕动。
“退后。”
他按住想要凑过去的阮霜，摸出张黄符叼在嘴里。
苏妲在阮雪怀里挣扎着要起来，被阮霜按住肩膀：
“躺着，你现在比纸还脆。”
林观鹤一步步走向酒柜，诛邪剑在掌心重新发烫。
他能听见黑影里传来细碎的呢喃，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却又一个字都听不清。
当他的指尖即将碰到阵图时，系统提示再次弹出：
“检测到次级煞灵，是否开启战斗模式？”
“开你大爷。”他骂了句，反手把黄符拍在阵图上。
符纸刚贴上墙，黑影突然暴起，撞碎酒柜冲了出来——是团裹着铁链的黑雾，链尖上还挂着半块腐烂的断指。
“都往后！”
林观鹤抄起诛邪剑迎上去。
月光从破碎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背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把随时要落下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