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橡木大门在林观鹤身后“吱呀”闭合时，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在地板上，把“静”字标语染成七彩。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踩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二楼报刊区，三楼古籍室，四楼……
“同学，四楼不开放。”
管理员老头从柜台后探出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和王老伯简直像一个模子刻的。
“要看什么书，我帮你拿。”
林观鹤指了指墙上的校史海报：“我找2015年的校刊，听说里面有林小芸的作文。”
老头的手顿在键盘上。
林观鹤开启破妄眼，看见他后颈浮起团青雾——那是被怨气侵蚀的征兆。
“林小芸？”
老头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生锈的齿轮在磨，“她没毕业，她没毕业——”
“啪！”
林观鹤甩出张黄符，符纸精准贴在老头眉心。
老头猛地一颤，青雾“嘶”地一声被符纸吸进去，他捂着额头后退两步：
“我这是……怎么了？”
“您刚才低血糖。”
林观鹤扶住他的胳膊，“我帮您去四楼拿校刊吧。”
他接过老头递来的钥匙串，金属钥匙相撞的脆响里，他听见四楼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像有人赤着脚，在木地板上一下一下地跳。
四楼的窗户蒙着厚灰，阳光透进来时，林观鹤看见满地旧课本。
语文书敞着页，上面有工整的笔记；
数学卷子夹着半块融化的水果糖；
还有张合影，七个穿校服的姑娘搂着脖子笑，中间那个扎马尾的女孩，左眼角有颗泪痣——
和上周被怨鬼缠住的高三女生一模一样。
“姐姐，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林观鹤转身时，看见三个学生站在阴影里。
他们的校服皱巴巴的，领口沾着黑褐色的污渍，眼睛像两个黑洞，直勾勾盯着他的胸口。
“系统，检测当前目标等级。”他在心里默念。
“滴——检测到初级怨魂x3，建议使用黄符驱散。”
林观鹤摸出三张黄符，指尖在符纸上快速画过雷纹。
符纸腾地燃起淡蓝色火焰，他手腕一翻，三张符分别飞向三个怨魂。
“破！”
怨魂发出刺耳尖叫，身体像被撕开的纸片，碎成黑雾消散。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校园怨灵任务进度+15%，当前进度82%。”
他蹲下身捡起那张合影，照片背面有行小字：“高三（7）班，林小芸摄于2015年6月1日。”
日期下方，用红笔圈着三个名字——和刚才被驱散的三个怨魂，一模一样。
“叮——检测到高浓度阴气逼近，当前危险等级：b级。”
林观鹤猛地抬头。
原本蒙着灰的窗户突然被阴云遮住，整层楼的温度骤降十度。
他听见有指甲刮过木地板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储物间传来，一下，两下，像在数心跳。
桃木剑自动从剑鞘里弹出三寸，剑身上符文泛着幽蓝的光。
林观鹤摸出三张血符——这是用他指尖血画的，专门对付厉害的邪祟。
他把血符分别贴在左右肩和后颈，系统界面的警告变成刺目的红色：
“警告！警告！检测到千年煞气息，建议立即撤离！”
但林观鹤没有动。
他望着储物间虚掩的门，看见门缝里渗出的黑雾正在凝结，逐渐勾勒出一个女人的轮廓——
长发垂地，红衣上沾着暗褐色的斑，左眼角的泪痣在黑雾里忽明忽暗。
“林小芸？”
他握紧桃木剑，指腹擦过剑刃上的诛邪纹，“还是说……你根本不是林小芸？”
女人的头缓缓抬起。
林观鹤看见她的脸——和合影里的林小芸一模一样，只是双眼翻着白，舌尖垂在唇边，滴着黑色的血。
“你来了……”
她的声音像指甲刮过黑板，“终于有人能看见我了……”
林观鹤后退一步，后背贴上冰凉的墙。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提示危险，但更清晰的，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他摸出最后一张雷符，符纸在掌心被体温焐得发烫。
“来就来，谁怕谁。”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痞痞的笑，“老子可是天师中的靓仔，最浪天师。”
女人的身影突然加速，黑雾裹着她扑过来。
林观鹤手腕翻转，雷符精准拍在她额心。
“轰！”
蓝色雷光炸响，整层楼的灯全灭了。
黑暗里，他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一个更轻的、几乎被雷响盖住的呢喃：
“杀了我……求你……杀了我……”
林观鹤摸出手机照亮，眼前只剩满地飘散的黑雾。
系统界面的任务进度停在90%，最下方跳出一行小字：
“检测到隐藏任务‘千年煞的秘密’，是否开启？”
他盯着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亮。
窗外的阴云裂开道缝，月光漏进来，照在那张合影上。
林小芸的笑容在照片里明明灭灭，左眼角的泪痣突然变成红色，像一滴要滴下来的血。
储物间的门“吱呀”一声自己关上了。
林观鹤握紧桃木剑，转身走向楼梯口。
他能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他——不是怨魂，不是煞，是更古老、更危险的东西。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低声说，声音混着楼梯间的回声，“但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下到三楼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苏妲的消息：“装修公司查到了，老板是镇灵局张副局长的小舅子。”
顾清欢的消息紧随其后，配了张校史馆密室的照片，门锁上缠着红绳，红绳上沾着黑色的血。
林观鹤把两张消息截图保存，抬头望向窗外。
月亮被阴云完全遮住了，整座城市陷入黑暗。
他摸了摸胸口的平安符，李阿姨的针线活扎得他有点疼——但这种疼，让他觉得踏实。
“明天，”
他对着黑暗说，“该你们尝尝老子的厉害了。”
楼梯间的声控灯突然“啪”地亮起。
林观鹤抬起头，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把出鞘的剑，直指黑暗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