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围坐在餐桌旁,李果多坐在奶奶旁边,一旁是赵秋阳。赵秋阳的女儿恬恬妞也醒了,洋娃娃似的孩子让李果多满心满眼的喜欢。孩子不认生,在李果多怀里扭来扭去,“姨母姨母”地叫着。大家都开心地谈论着。李果多总感到有两道炙热的目光灼烧着自己,可抬眼望去,简明阔总是低着头给怀里的孩子弄吃的。
乔俊的妻子从厨房里出来,她取下围裙,对李果多说:“小果,这红烧鱼是我做的,爷爷说和你做的一样好呢。爷爷可是老夸你的厨艺好,以后教我啊。立夏,来,到妈妈这儿来。”乔俊的妻子向简明阔怀里的孩子伸出手。
“妈妈。”孩子扭着身子,扑进妈妈的怀里。
原来那是乔俊的孩子。李果多的心里有些轻松愉悦,当意识到自己有这种感觉时,李果多竟生出些许怨恨,对对面低头不说话也看不出表情的简明阔生出了怨恨。这两年来,她可从未怨恨过他。
两岁的乔立夏和恬恬妞让这顿晚餐充满了欢乐。两年来,那彻骨的思念,还有因为思念的孤独和悲伤,在此时消逝得无影无踪。
“小果,你现在已经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吃过饭,大家聚集在客厅里,简峻儒问。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李果多。
“我还在考虑,爷爷。”李果多回答完,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简明阔,他坐在乔俊对面正低着头帮乔俊削水果,削得专心致志,心无旁骛。李果多心里不由得有些委屈,她忍不住赌气地说,“回去新加坡吧,留在英国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哎,先不着急决定。”爷爷连忙摆摆手,说,“既然回来了,就先了解了解国内的情况,听你姑姑说你学的那个专业在国内发展更有前途呢。”
“是,的确是这样。先别着急决定。”苏诚连忙说。
大家都应和着。
“大家既然都这样认为,小果啊,你就再认真考虑。”简峻儒看来很满意大家的配合,他说:“你呢,就住家里,……”
“爷爷,”打断了简峻儒的话,乔瑞坐直身子,说,“楼上都没有打扫。”
“哦。”简峻儒愣了一下,说,“啊,你看我真是老了,房间好久没住人,全是灰,现在收拾也来不及了。”
林丘“扑哧”一声笑了,赵秋阳用胳膊肘狠狠地推了林丘,林丘连忙低下头,用手摸着鼻子和脸。苏诚也站起身去拿水果,挡住神色怪异的乔俊。
“小果,对不起。恬恬妞晚上太闹,我们就不邀请你了。”赵秋阳说。
“妈妈,妞妞不闹……妞妞最乖……”恬恬妞说话很清晰。
“林丘,你女儿说要撒尿。”赵秋阳一说,林丘应声而起,抱起恬恬妞就去了卫生间。
“我们乔立夏更闹。”乔俊说得大声。
“没事,没事,我去住酒店好了。”李果多感觉大家神色奇怪,气氛更是奇怪,她连忙起身摆手说。
“还是去明阔那里吧。”乔俊站起身,从奶奶怀里接过立夏,还没等李果多反应过来,又对简峻儒说,“爷爷奶奶,我们先撤了。立夏,跟大家说再见。”
乖巧的立夏和大家打着招呼,突然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姑丈生气了吗?看起来很不高兴呢。”
简明阔连忙站起身,摸摸立夏的脸,笑着有些尴尬的说:“没有生气,再见,乔立夏。”
听到乔俊小声对立夏说“他应该高兴得快疯了。”李果多的脸火辣辣的,心也慌慌的。
赵秋阳一家也急急忙忙跟着走了,苏诚扶着乔瑞去休息了。李果多跟着简明阔辞别了爷爷和奶奶,出了简园。
夜,静悄悄的,积雪被夜的寒风吹得脆生生的,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山下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映亮了天幕。东山头悬着一轮弯月,月光清冷。简明阔走在前面,不紧不慢不说话不回头,在月光下的雪地里沉默着。挺拔的身材,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四肢依旧,只是那冷漠的后脑勺让李果多委屈伤感。从他看到她开始,她就没有看到他再看她一眼。虽然李果多希望简明阔忘记自己,可简明阔真的如此忘得彻底,她心里很失落很难过。李果多拉着皮箱跟在简明阔的后面,失落着,委屈着,哀伤着,还……莫名地恼怒着。
“你走吧,我去酒店。”李果多望着他拉开车门,停下脚步说。李果多自己都听出自己话语里的恼恨。
“上车。”简明阔的声音硬硬的。他转身提起李果多的箱子塞进车后备箱,又拉开了车门,扭头看着李果多。积雪返照月亮的微光模糊着他的脸,李果多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李果多明显地感受到他的不容拒绝。
车子向山下驰去。
两人默不作声。李果多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不知道该不该去他那里,李果多真的没有勇气面对他的妻子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