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
富察轻轻擦了面上的泪,希冀而惊喜地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女子,那是生的希望。
不光是能不必牺牲自己而换得成功,而是在全身而退之后,能够有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依靠。
举目无亲的宫里,皇帝那样薄情,嫔妃们尔虞我诈,谁能想到,自己曾经误会谋害过的安氏会不计前嫌扶持自己和母家,甚至最后,为了斗倒太后,都不曾想牺牲自己!
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回想起先前的忐忑与纠结,此刻如释重负,她不想嘲讽那时决心赴死的自己有多傻,只觉得当时太过迷茫,此刻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万分欣然的。
不由得在桑儿在搀扶下福身下去:“贵妃大恩难报,当年除夕那夜,贵妃饶我一命,告诉我仇人是谁,我便决心这条命都是贵妃的,如今,你不叫我死,仪欣就不敢死。”
见她如此,陵容心中更有几点涟漪淡淡泛开,士为知己者死,也可以为知己者生啊。
微笑扶起她来,欣然点头道:“那就好,对付乌雅氏不只是这外在的东西,身子差成那样还能撑得住,皇上这个儿子于她来说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十四爷可就不同了。”
庄妃还在心神震荡之际,恍惚问:“我们在宫里,十四爷被软禁读书,怎么杀得了他呢?”
而夏冬春回想起父亲和自己透露的一些细枝末节,忙插话道:“不用杀他的,听父亲说,自今年夏天,十四爷那边一应供给就减了一大截,如今冬日连炭火都不许给,他想取暖或许也只能烧书了,这情形,怎么熬的过去?”
“那咱们什么都不用做么?”庄妃懵懵地问。
陵容一笑:“皇上早有决心不叫十四爷活,任何人、任何消息都不可能从那出来,也没有消息可以进去,咱们自然等就可以了。但是,你必须要按时吃太医开的药,伺候太后的时候,自己要小心。”
庄妃微微瞥过脸去:“好,只是,我不想吃安太医开的。”
闻言,夏冬春与陵容相视一眼,噗嗤笑了起来,安氏太医父子原本是效忠富察家的,自从跟了陵容,这么多年来富察是死也不叫他们两个看病的。
陵容便笑道:“也罢。我去请敏妃,叫卫太医看你瞧着,他是个机灵的,不会胡言乱语。”
说罢了,夏冬春拉着庄妃不许走,叫她抱上福乐去偏殿陪她和乐阳玩。
“今儿你就别去伺候那老妇了,贵妃如今事多,你认的字多,来给我们讲讲这本书里的故事吧!”
陵容瞧着夏冬春如此上道,乐阳和福乐很喜欢和富察接触,不由得欣然之余,轻轻叹息。
午后,皇上召陵容去养心殿说话。
“朕打算晋位璇贵人为璇嫔,只是新岁不宜加封,但新春一过,元宵、上元接连而至,朕怕你忙不过来,得早些择定册封的时间,许多东西也得备下了。”
如此,他是心意已定了,陵容便也不逆着他来,璇贵人有孕的确需要提防,但,她还绝成不了从前年世兰和甄嬛的气候。
否则,何须管他什么正月初一十五的,即刻册封早早让人叫上一声“璇嫔娘娘”就是了。
微笑颔首道:“是,臣妾都记下了,等下回去就叫内务府也将此事备下,册封的吉服和朝服都尽快赶制起来。”
皇上笑道:“你办事最是妥帖,朕放心不过。”
回了延禧宫,半路上就遇到荣嫔和祺贵人,稀罕的是,这两个从不对付的人,自从听得璇贵人有孕的消息之后倒时常成双成对出入了。
陵容坐在轿子上看她们请安,笑道:“今儿天冷,又是年下,怎么不在宫里忙着过年,倒在外头逛呢?”
祺贵人讨好笑道:“我们正要去给娘娘您请安呢,听说皇上召见,想必一定是要说给璇贵人晋封的事,不知是定在年前还是年后呢?”
“是呀,正因为过年事多,嫔妾们怕忙起来有失礼之处,所以倒要早些备下贺礼才是。”荣嫔笑呵呵地补充。
陵容知道这两人打着什么坏主意,便道:“皇上的意思新岁不易加封,自然是要等过完年,内务府筹备庆典,怎么,也得要二月里了。”
“多谢贵妃娘娘告知!”
祺贵人和荣嫔默契地对视一眼,四只圆圆发光的眼珠子提溜地转来转去,显然是这个时间正合她们心意呢。
陵容就当做没看见,自顾回了宫里。
谁知夏冬春拉着富察还没有走呢,带着两个孩子倒是说笑得欢乐。
陵容站在院中,吩咐卫芷道:“让人仔细打理着倚梅园的红梅花,除夕宴上,本宫要盛放得最好的装点。”
卫芷和冬雪都有些纳闷:“娘娘不是最不喜欢红梅花么?为何如此?”
“花儿本不错,喜不喜欢只随人的心境,如今本宫觉得,再没有比红梅出现在皇上眼前更好的了。”
陵容微微一笑,看着阴霾的天,红梅,是皇上很喜欢的花朵,从前自己总不知为何,后来么,猜也猜出来了。
晚间,玩累了的福乐被陵容抱在榻上,唱着曲儿哄着他。
小狗儿似的白嫩娃娃伸着懒腰,嘟囔道:“额娘,庄娘娘和庆娘娘都说,等过了年,福乐就长大了,要和三哥一样去读书了,到时候就不能随便和乐阳、温宜姐姐一起玩了。”
陵容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笑道:“是啊,到时候会有师父悉心教导你,你不能一直和姐妹们玩,也要学到真本事,将来,会是额娘的依靠。”
福乐坚定地点点头:“庆娘娘告诉福乐,额娘从小过得很苦,嫁给皇阿玛也过得很苦,有很多坏人要害额娘和福乐,但是额娘是后宫里最厉害的女人,所以没有人欺负福乐,但是额娘也会老,等额娘老了,福乐就要变成最厉害的阿哥,这样就没有人敢欺负额娘还有几个娘娘!”
陵容笑笑,心底欣慰。
只是,她生了福乐并不是真为了以后依靠他的,若他将来有成为帝王的造化,那将不再是此刻自己怀中懵懂的稚子,在他心里,自己就是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