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绝望之主的身影,在林凡那近乎于“道”的虚无之力下,被从因果层面彻底抹除的瞬间,整个诅咒之地,都仿佛为之一颤。那座通天彻地的绝望之塔,失去了法则核心的支撑,再也无法维持其形态,伴随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内部开始崩塌,最终化作了漫天的黑色尘埃,消散在这片死寂的焦土之上。
至此,拱卫着“深渊降临”仪式的那三座黑暗巨塔,已去其二,残其一。整个献祭法阵的能量供应,瞬间被切断了三分之二以上。
盆地中心,那个原本正在缓缓扩大和稳定的黑暗漩涡,因为能量供应的骤然中断,发生了极其剧烈的能量反噬。一道道由纯粹的深渊能量构成的黑色闪电,从漩涡的中心倒卷而出,狠狠地轰击在法阵的各个节点之上,引发了一连串剧烈的爆炸。
悬浮在漩涡上空,主持着仪式的黯星议会议长,首当其冲。
他那华丽的黑袍,被狂暴的能量流撕扯得粉碎。他脸上那张象征着“傲慢”与“支配”的黄金面具,也在这股反噬之力下,彻底崩裂,露出了隐藏在面具之下的,真实面容。
那是一张……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年轻而又英俊的脸。
他的面容,如同最完美的雕塑,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一头灿烂的金色长发,如同流淌的阳光。他的眼眸,更是如同两颗璀璨的星辰,充满了智慧与深邃。如果不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与整个诅咒之地融为一体的、令人窒息的黑暗气息,任谁看到他,都会以为他是一位来自神国的光明神子,而非一个试图将世界拖入深渊的魔王。
“你……终于……来了。”
议长缓缓地抬起头,他那双如同星辰般的眼眸,穿透了遥远的空间,与刚刚从崩塌的绝望之塔废墟中走出的林凡,遥遥对视。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那种经过伪装的低沉与威严,而是变得清朗而又充满了磁性,但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却比之前浓烈了千百倍。
“风暴,腐朽,绝望。三个废物,竟然连拖延你一点时间都做不到。”议长轻轻地擦拭掉嘴角的血迹,脸上非但没有因为仪式被中断而产生的愤怒与沮丧,反而露出了一丝饶有兴致的笑容,“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了我最后吸收他们本源的麻烦。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将汇聚于我一人之身。”
随着他的话语,那两座已经残破的、代表着“狂风”与“腐朽”的黑暗巨塔,仿佛受到了某种最终的召唤,猛然爆裂开来。两股最精纯的、代表着风之狂暴与凋零终结的法则本源,化作两条巨大的能量巨龙,呼啸着,跨越了遥远的距离,尽数灌入到了议长的体内。
议长的气息,在这一刻,开始以一种几何级数的速度,疯狂地暴涨。
他的身后,浮现出了三个巨大的、由不同法则构成的虚幻王座。一个王座之上,飓风呼啸,电闪雷鸣。一个王座之上,万物腐朽,生机凋零。一个王座之上,众生哀嚎,希望泯灭。
他竟然在瞬间,将另外两位核心议员陨落后残存的法则本源,强行地吸收,并化为了己用。
“自我介绍一下。”议长的身体,缓缓地从空中降落,赤足踏在了那片由无数骸骨铺就的、充满了无尽怨念的法阵中心,“我,是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试图去理解和拥抱‘深渊’真理的求道者。你可以称呼我为,路西法。”
“路西法?”林凡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这个名字,在他那来自地球的记忆中,代表着特殊的含义。
“看来,你也听过这个名字。”路西法,或者说议长,敏锐地捕捉到了林凡的情绪变化,他微笑着说道,“没错,我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来自异界的灵魂。”
这个惊人的秘密,从他的口中,被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我原来的世界,我曾是距离‘神’最近的存在。我追求着极致的力量,极致的智慧,极致的完美。但最终,我却发现,我所追求的一切,在那个虚伪的、被‘光明’所定义的秩序之下,都有一个无法逾越的上限。”
“于是,我开始寻找新的道路。我撕裂了空间的壁垒,在无尽的次元中流浪,直到……我感受到了‘深渊’的呼唤。”
路西法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那是一种何等美妙的感觉。没有束缚,没有规则,没有所谓的善恶,只有最纯粹的,无限的可能。吞噬,进化,毁灭,重生。这,才是宇宙最本源的真理。而你们这些所谓的‘秩序’与‘守护’,不过是阻碍世界进化的,可笑枷锁而已。”
“我降临到这个世界,建立了黯星议会,就是为了引导这个早已僵化和腐朽的世界,投入‘深渊’这位伟大母亲的怀抱,让它获得真正的,永恒的新生。”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脸上带着一种救世主般的神圣与狂热。
“而你,林凡。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够与我相提并论的存在。你的身上,同样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独特的灵魂烙印。你的成长速度,你的力量体系,都让我感到惊喜。”
“只可惜,你选择了最错误的一条道路。你选择了去守护这个注定要被淘汰的、腐朽的世界,成为了‘秩序’的走狗。”
路西法的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锐利。
“不过,没有关系。今天,在这里,我将亲手终结你的错误。然后,将你的‘世界之心’,连同你那独特的灵魂,一起吞噬。到那时,我将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神。一个真正理解了‘深渊’与‘秩序’,超越了光与暗的,终极存在。”
随着他话语的落下,整个诅咒之地的能量,都开始向他汇聚。那座巨大无比的献祭法阵,虽然因为能量中断而遭到了反噬,但其中蕴含的、积累了数千年的无尽怨念与负面能量,在这一刻,都被路西法法彻底引动,化作一道通天的黑色光柱,冲天而起,将他笼罩在内。
他的力量,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他不仅仅是掌握了风暴,腐朽,绝望三种法则,更是将整个诅咒之地的黑暗,都化为了自己的力量。
他就是这片土地上,唯一的,绝对的主宰。
林凡静静地听着他的述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路西法说完了所有的话,林凡才缓缓地开口,声音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所谓的‘深渊真理’,在我看来,不过是最低级的,只懂得毁灭与吞噬的,野蛮的丛林法则而已。”
“一个真正的,完美的世界,应该是包容的,是多元的。有光明,也应有黑暗。有秩序,也应有混乱。有希望,也应有绝望。它们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共同构成一个稳定而又不断演化的,动态平衡。”
“而你,和你的‘深渊’,却只想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一种颜色。这,不是进化,而是倒退。不是新生,而是彻底的死亡。”
林凡的身后,那代表着六大位面道标的,冰川,海洋,太阳,星月,雷霆的宏大虚影,缓缓浮现。
一股代表着整个世界守护意志的、充满了“秩序”与“创生”的磅礴力量,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今天,在这里,我将代表这个世界,对你这个入侵者,进行最后的审判。”
光明与黑暗,秩序与混乱,守护与毁灭。
两位来自异界的灵魂,两位站在各自道路顶点的至强者,在这片由无尽骸骨铺就的最终战场之上,终于,将要展开那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对决。
整个诅咒之地,在这两股截然相反,但又同样强大到极致的意志碰撞之下,开始剧烈地颤抖,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恐怖的力量,彻底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