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腐朽之主那充满了剧毒与诅咒的“腐朽之雾”领域,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般,将伊莎贝拉的身影彻底吞噬时,广场外围的所有骑士,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们只能看到一片翻涌不休的浓郁绿雾,却完全无法感知到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片绿雾,仿佛一个能够隔绝一切探查,吞噬一切生机的独立世界。
雷纳德副团长和索林骑士长等人,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手心满是汗水。他们知道,这场战斗的结果,将直接决定圣耀城乃至整个法兰格王国的命运。他们无比希望能冲进去帮助伊莎贝ラ,但理智告诉他们,以他们的实力,踏入那片领域,只会在瞬间被腐蚀成一堆枯骨,除了成为伊莎贝拉的累赘,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相信那位被誉为月神教数百年来最杰出的圣女,能够创造奇迹。
而在那片充满了死亡与终结气息的腐朽之雾中,伊莎贝ラ正面临着她此生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凋零法则,如同无数只无形的、贪婪的触手,正从四面八方,疯狂地侵蚀着她的身体,她的圣光护盾,以及她的生命力。构成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哀鸣。她所熟悉的星月神力,在这片充满了“终结”意味的领域中,运转也变得晦涩和艰难,仿佛陷入了泥潭。
“感觉到了吗?小姑娘。”腐朽之主那沙哑而得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无处不在,“这就是法则的力量。在这片领域里,我就是死亡本身。你的圣光,你的生命,都将在这里,走向终点。”
随着他的话语,绿雾之中,凝聚出了一张由纯粹的凋零之力构成的巨大鬼脸,张开血盆大口,向着伊莎贝ラ狠狠地咬来。
面对这致命的一击,伊莎贝ラ的眼神,却依旧冰冷而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
她知道,单纯地依靠圣光护盾进行防御,迟早会被对方的法则之力活活耗死。想要战胜这种级别的敌人,就必须……用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来对抗他的法则。
“月之领域,开。”
伊莎贝ラ轻声低语。
只见她眉心处那枚已经与“星月之泪”完美融合的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皎洁而神圣的银色光辉。
一道道充满了“秩序”与“净化”法则的银色月华,以她为中心,强行在这片充满了混乱与腐朽的绿色迷雾之中,撑开了一片方圆十米左右的、绝对纯净的银色领域。
在这片银色领域之内,所有的凋零法则,都被暂时地排斥在外。那张狰狞的鬼脸,在撞击到这片银色领域的边缘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遇到了克星般,被上面蕴含的净化之力,消融了大半。
“哦?”腐朽之主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惊讶,“竟然能在我的领域之中,强行展开你自己的领域。看来,你对法则的理解,已经触摸到了门槛。那枚‘星月之泪’,在你身上,倒是没有被浪费。”
“但是,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
腐朽之主的声音变得阴冷起来。
只见周围的腐朽之雾,开始以一种更加狂暴的姿态,向着伊莎贝拉那片小小的月之领域,疯狂地挤压而来。绿色的凋零法则,与银色的秩序法则,在领域的边缘,展开了最直接、最猛烈的碰撞。
伊莎贝拉的月之领域,在这股巨大的压力之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范围也在被一点点地压缩。从十米,到九米,再到八米。
伊莎贝拉的脸色,也随之变得有些苍白。维持这个领域,对她的消耗,是极其巨大的。
“看到了吗?你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腐朽之主得意地笑道,“等你的领域被彻底压垮,就是你的死期。”
然而,伊莎贝拉的脸上,却在此时,露出了一丝神秘而又决然的微笑。
“你以为,这就是我全部的力量了吗?”
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将手中的圣光长枪,插在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然后,她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于祈祷的、虔诚的声音,轻声呼唤。
“沉睡于星月之中的古老盟约啊。”
“请聆听您后裔的呼唤。”
“请赐予我……斩断黑暗的力量。”
“以我之血为引,以我之魂为祭。”
“降临吧,月神之影。”
随着她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一滴殷红的、蕴含着她最精纯血脉之力的鲜血,从她的眉心渗出,滴落在了那枚闪耀的星月印记之上。
“轰。”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神圣而又浩瀚的意志,在这一刻,骤然降临。
伊莎贝拉那片原本已经被压缩到极限的月之领域,瞬间爆发出比之前强大了百倍不止的璀璨银辉。银辉冲天而起,竟然硬生生地将那漫天的腐朽之雾,都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广场外围的骑士们,终于能看清领域中的景象。他们只看到,一道巨大无比的、朦胧而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女性虚影,缓缓地在伊莎贝拉的身后浮现。
这道虚影,身披星辰织成的长袍,头戴新月构成的桂冠。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但仅仅是她存在本身,就让周围所有的法则,都为之臣服。她仿佛就是黑夜与星空的主宰,是秩序与守护的化身。
这,并非真正的月神降临,而是伊莎贝拉通过血脉献祭,借助“星月之泪”这件神物,暂时召唤出的一丝属于远古月神的“法则投影”。
“这……这是……”
腐朽之主那不可一世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凋零法则,在这道神圣的月神之影面前,是何等的渺小与卑微。那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无法逾越的绝对压制。
“不,不可能。这个时代,早已经没有真神了。这一定是幻象,是你用精神力制造的幻象。”腐朽之主疯狂地咆哮着,他驱使着所有的腐朽之雾,化作一条狰狞的绿色巨龙,向着那道顶天立地的月神之影,发起了最后的、绝望的攻击。
然而,那道月神之影,只是缓缓地,抬起了一根由纯粹星光构成的、晶莹剔透的手指。
然后,轻轻地,向前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冲击。
只见一道柔和的、仿佛能够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银色月光,从她的指尖射出,轻柔地落在了那条狰狞的绿色巨龙之上。
“滋啦。”
一声轻微的声响。
那条由腐朽之主全部力量凝聚而成的凋零巨龙,连同那漫天的腐朽之雾,都在这道看似柔和的月光之下,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般,无声无息地,迅速消融,瓦解,最终彻底地,化为了虚无。
笼罩在王宫广场上空的死亡领域,被彻底地净化了。
腐朽之主那笼罩在绿雾之中的身影,也终于清晰地显露了出来。那是一个身材佝偻,面容如同干尸般的丑陋老者。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他最强大的领域,被对方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正面击溃了。
“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一场幻象吗?”
伊莎贝拉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她的脸色虽然苍白如纸,显然召唤月神之影对她的消耗巨大,但她的眼神,却明亮得如同天边最璀璨的启明星。
腐朽之主惊恐地回头,只见伊莎贝拉手中的圣光长枪,不知何时,已经缠绕上了一层皎洁的、充满了秩序法则的月华。
“星光啊,请指引我,贯穿罪恶的轨迹。”
伊莎贝拉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
“月华啊,请赐予我,审判终结的力量。”
她手中的长枪,刺出了她此生以来,最快,也最强的一击。
“星月,审判。”
这一枪,没有刺向腐朽之主的身体,而是刺向了他身前的虚空。
然而,腐朽之主却发出了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凋零法则”之间的联系,被这一枪,硬生生地,斩断了。
他失去了自己力量的根源。
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法则掌控者,跌落成了一个空有力量,却无法再引动天地法则的,普通传奇强者。
“不。”
腐朽之主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而伊莎贝拉的第二枪,已经紧随而至。
这一次,枪尖的目标,是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