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霞光把海面染成一片绯色。
林璃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阿珍把最后一道烧鹅端上桌。
油亮的表皮泛着琥珀色的光，热气裹着梅子酱的酸甜味漫出来，和客厅里飘来的白粥香气缠在一起。
“夫人，少爷回来了。”
福伯的声音刚落，玄关处就传来林老三的脚步声。
林老三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港城傍晚特有的湿热气息，浅灰色西装的肩头沾了些水汽，显然是刚下过一阵急雨。
“三叔！”
林虎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过去，抱住他的腿晃了晃，林耀则跟在后面，规规矩矩地喊了声“三叔”。
林老三弯腰把林虎抱起来，胡茬在他软乎乎的脸上蹭了蹭，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今天跟周老师学了什么？”
他问着，目光扫过餐桌，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闻着就香，阿珍的烧鹅越来越地道了。”
林璃走过去，接过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指尖触到潮湿的布料。
“饿了吧？先吃饭。”
她把外套递给福伯拿去熨烫，转身拉着一大二小来到了餐桌前。
林璃盛了碗白粥推到他面前，“先垫垫肚子，烧鹅配粥才不腻。”
“妈，我先去换衣服，洗手后就下来。”
林老三快速回到二楼的房间。
没过几分钟，他就下了楼。
看到林璃和两小只都坐在餐桌前等他时，眼底的笑意涌现。
再多的疲倦，在这一刻也消失殆尽。
“快来吃饭。”
林璃先拿起筷子给林耀和林虎分别夹了一片烧鹅后，再给林老三夹了一块。
“谢谢妈\/奶奶。”
餐桌上很快就热闹起来。
林虎手舞足蹈地讲着周老师教的港语绕口令，虽然说得颠三倒四，却逗得大家直笑。
林耀安静地扒着饭，偶尔被哥哥逗笑时，嘴角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林老三说着下午去尖沙咀看地皮的见闻，说那里的脚手架已经搭到三层高，余先生的助理还指着一块空地说要建旋转餐厅。
“旋转餐厅？”
林璃舀粥的勺子顿了顿，“那工程可不小，得多请些人手盯着。”
“余先生说他认识最好的工程队，”林老三咽下嘴里的饭，“说是当年给半岛酒店做过翻新的，手艺地道。”
他夹了块青菜放进林耀碗里，“不过我打算自己再找个监理，咱们的钱不能白花。”
林璃点点头，没再多说。
她知道儿子心里有数，这些年他也打理过不少生意，再也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次第亮起，把别墅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渡轮归港的鸣笛声，悠长而温柔。
晚饭吃到一半，林虎突然想起什么，扒着林老三的胳膊说。
“三叔，余叔叔送的冰皮月饼什么时候吃？奶奶说吃完饭才能吃。”
“等会儿让福伯切。”
林老三刮了下他的鼻子，“不过只能吃一块，吃多了闹肚子。”
他看向林璃，眼神里带着些试探，“妈，晚上余先生的助理又来电话，说明天想请您去他府上喝杯茶，顺便看看酒店的设计图。”
林璃舀粥的动作没停：“明天上午我要去银行一趟，下午约了地产中介看房子，怕是没空。”
她抬眼时，正好对上儿子疑惑的目光，补充道，“总不能把钱都投进酒店，得留些后路。”
林老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母亲的意思，没再追问，只是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烧鹅夹给了她。
“您多吃点，你最近瘦了不少。”
晚饭过后，福伯端来切好的冰皮月饼，水晶般的皮子里裹着莲蓉和蛋黄，在白瓷盘里泛着莹润的光。
林虎吃得满嘴都是黄澄澄的莲蓉，林耀则小口小口地抿着，慢慢品尝。
林璃看着他们，忽然对林老三说：“你跟我来趟书房。”
林老三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月饼，跟着母亲走进书房。
红木书架上整齐地码着线装书，空气中飘着旧纸张特有的油墨香，台灯的光晕落在地毯上，带着昏黄的光晕。
林璃从空间里拿出两个深棕色的皮箱。
她打开箱子时，林老三看见里面码着一沓沓红色的钞票，用橡皮筋捆得整整齐齐。
“这是……”
林老三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知道家里有积蓄，但从没见过这么多现金堆在一起，像座小小的山。
“你明天把这些带给余先生，”林璃把箱子推到他面前，指尖划过冰凉的钞票，“六百万现金。”
她看着儿子震惊的眼神，补充道，“我还让福伯帮忙看了一套房子。明天还准备去其它中介再买几套房子。”
林老三张了张嘴，想问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知道母亲做事向来有分寸，既然她没说钱的来路，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那您手里……”
“我还有些私房钱，够家里开销。”
林璃合上箱子，把钥匙递给儿子，“这箱子你先拿回房收着，明天直接带去，别让孩子们看见。”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这事除了你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余先生那边。”
林老三接过箱子，点了点头。
“妈，您放心。”
他把箱子的钥匙揣进西装内袋，“我明天一早就送过去，保证万无一失。”
“嗯。”
林璃点点头，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月光像流水似的淌进来，把母子俩的影子投在地板上，紧紧依偎在一起。
远处的霓虹灯在海面上投下彩色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星星。
“对了，”林老三忽然想起什么，“余先生说明天下午想跟您通个电话，聊聊酒店的名字。他说想叫‘维多利亚酒店’，您觉得怎么样？”
林璃想了想：“不如叫‘湾景’，既点明了位置，又比‘维多利亚’低调些。”
她知道余先生爱张扬，但做酒店还是稳当点好。
“我觉得挺好。”
林老三笑了笑，“明天我跟他提提，就说是您想的。”
他知道余先生肯定会卖母亲这个面子。
走出书房时，林虎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莲蓉的痕迹；林耀靠在福伯身边，听他讲港城的童话故事，小脑袋一点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