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春寒还没褪尽，林璃跟着徐婷走进派出所时，檐角的冰棱正往下滴着水。
青灰色的砖墙上，“为人民服务”五个红漆字被雨水洇得发暗，门口执勤的民警裹着军绿色大衣，见她进来忙掀了掀帽檐。
“同志，我是丽人妆的老板，叫林璃。”
林璃走上前，自我介绍。
“我想了解一下丽人妆最近出的质量问题……”
执勤民警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到他身后传来民警老王的声音。
“你就是丽人妆的老板？”
林璃立马走到民警老王面前，点了点头。
“我是丽人妆的老板，今天才从港市回到京市。”
边说，边从包里掏出机票递上去。
老王接过快速看了一眼后，眼神微沉。
“你们店里的化妆品有质量问题，你知道吗？”
林璃摇了摇头，眼底冰凉。
“我们的化妆品都是从深城的药厂里直接进的货。质量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老王听了后，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你能保证质量？”
“我能保证。”
林璃从包里（其实是从空间里）掏出一大堆产品质量报告。
上面有化妆品各种的质量报告、检查报告，以及原材料的检验报告。
“因为这家药厂也是我一手创办的，化妆品的研发我也参与了。”
民警老王接过资料后，开始一一查看起来。
翻了几页后，微微点了点头。
“林同志，你跟我进来吧，我们正要调查一下这件事情。”
林璃急忙跟上。
徐婷、林老三和两小只也跟着走进了派出所。
林璃回过头看着跟上来的林老三和两小只，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林同志，你们坐。”
老王把资料快速翻了一遍后，递给他身边的一位女民警，低声说了一句。
“查一下。”
女民警接过资料，快速扫了一下林璃他们一眼后，就离开了座位，朝后面的办公室走去。
“林同志，我们这从半个月起，接连有顾客上门报警说用了你们买的化妆品出现问题。”
老王拿出一堆报警单递上来。
林璃接过来，快速的翻看起来。
张大妈用了蛤蜊油，手背起了一片红疙瘩。
纺织厂的小李姑娘，新买的防晒霜涂了没两天，脸上就蜕了层皮。
……
老王又从抽屉里拿出几个证物。
“你看，这是她们交过来的证物……”
林璃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露出里面几支歪歪扭扭的雪花膏，乳白的膏体上泛着可疑的黄色霉斑。
民警老王刚泡好的浓茶还冒着热气，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手指在印着“京市公安局”的信笺上敲了敲。
“林同志，你这‘丽人妆’铺子，上个月刚评了区里的先进个体户吧？”
林璃点了点头。
她在王府井大街开的化妆品店，是这条街上头一个卖国货精品的铺子。
“王同志，我敢打包票，我家的货绝无问题！”
林璃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进货单，泛黄的纸张上盖着药厂销售科的鲜红印章，“您看，这是上个月深城药厂里进的货，批次号都能对上。”
老王呷了口浓茶，目光落在那盒发霉的雪花膏上。
玻璃瓶盖边缘的锈迹很奇怪，像是被人刻意浸过水。
他忽然想起昨天接到的另一起报案，也是“丽人妆”的顾客，说买的桂花蜜里掺了酒精。
“你铺子的货柜，晚上锁得严实吗？”
徐婷听了民警老王的话后，心里咯噔一下。
她听许悦说过一件事。
前阵子总有人在他们店门口徘徊，她没当回事。
毕竟个体户做生意，眼红的人向来不少。
这时，值班室的门被推开，送文件的小民警小李探进头来。
“王哥，昨天那起桂花蜜的案子，我去化验了，结果出来了。”
他把一份化验单放在桌上，“瓶底残留的酒精浓度，比正常化妆品里的防腐剂含量高了三倍，而且瓶口的密封膜有二次粘贴的痕迹。”
老王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得更急了。
他忽然起身，从铁皮柜里翻出一叠报案记录。
最近半个月，“丽人妆”接到的投诉共有七起，涉及五种不同的商品，全是拆开包装后才出现的问题。
“林同志，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老王的声音沉了下来，“这些投诉太集中了，而且都像是……”他顿了顿，“像是有人故意做了手脚。”
徐婷猛地想起一个人。
上次许悦说过，斜对门开杂货铺的赵老四，前阵子托人来说想跟她们合伙，让她把进货渠道分他一半，被她婉拒了。
“民警同志，我想起一个人来。”
徐婷把刚才想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详细的情况可能得问许悦了。”
老王点了点头。
叫小李把许悦带过来。
片刻后，一脸憔悴的许悦被带到大厅。
等她看到林璃和徐婷，眼角开始泛红。
林璃急忙走上前去，抱住她。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许悦快速的摇了摇头，“对不起，林大夫，我没有管好店铺……”
徐婷站在一旁，眼泪水滑落。
“许同志，刚才徐同志说你前段时间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你们店门口闲逛？”
许悦听到老王的问话后，才整了整微皱的衣服，走上前去。
“是的……”
原来许悦拒绝了赵老四的合作请求后，他每天都会在铺子门口骂骂咧咧，说她“占着茅坑不拉屎”。
“赵老四？”
老王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记得这人，前年因为倒卖过期罐头被处罚过。
正说着，值班室的电话响了。
老王接起电话，听了两句，眉头渐渐舒展：“好，我知道了，你们把人带过来吧。”
挂了电话，他对许悦说道：“刚才巡逻队在铺子后巷逮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窗台上放东西，你认认？”
没过多久，两个民警押着个戴鸭舌帽的青年进来了。
那人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
许悦一眼就认出他。
这是赵老四的远房侄子，前几天还来铺子里问过防晒霜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