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娇娇一抬头就看见了自己头顶黑压压一片,居然都是穿着军装的乘警,大概十几个人,直接将自己给围了起来。
原来这趟列车正好赶上乘警换岗,一群乘警下班以后正好在这个车站下来换岗回家,何娇娇就这么直愣愣的扑倒在乘警们的面前,刚刚那飞扬跋扈的一面被乘警看了个满眼。
她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喊了一声:“警察同志,我不是……”
“啊——”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乘警给按住了。
她原本抓在手里的烧鸡也在挣扎之间飞了出去,直接被看热闹的人群踩了个稀巴烂。
“我的烧鸡!”
“老实点!”
何娇娇刚喊了半句,就被乘警一下子按倒在地上,厉声问道。
“你是哪里来的!工作证和介绍信有吗?不会是黑户吧,跟我们走一趟!”
何娇娇一听立刻慌了神,当即就挣扎了起来。
“不行!我不是,我不是什么盲流子,也不是黑户,你们别抓我!别抓我!”
她可已经受够了被当成盲流子的下场了,要是这次再被带走,鬼知道她会遇到些什么。
何娇娇拼命挣扎,虽然喊的很凶,但她最后还是被乘警们带走了。
这个年代买车票,去外地都需要介绍信,她身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偷偷扒火车几乎没有别的途径离开。
但一个会扒火车的危险分子,乘警既然见到了她,怎么可能玩忽职守的放过她,自然是要带走的。
要是放着她不管,万一出点什么茬子,他们这一群人可是要跟着吃挂落的!
两个乘警压着何娇娇,没用几分钟就将大声喊叫的何娇娇给带走了。
秦玉娥和于翠蝶看着何娇娇人被带走了,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哎呦,这女人真是个疯的!上来就叫唤,可把我吓了一大跳!”于翠蝶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
“幸亏于大姐你反应快,将乘警给喊来了。”秦玉娥跟着应和了一声。
但心里却微微有些异样。
霍光霁虽然跟她说了已经将何娇娇交由派出所安排,但她怎么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了?
派出所对于盲流最多就是罚款拘留,这何娇娇就算是现在没工作了,以前在文工团的收入也不低,怎么可能一罚款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秦玉娥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她的心中隐隐有些感觉,这女人似乎自己以后还能遇见似的。
火车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那边的女乘警已经高声叫道。
“有从唐县到津海市的同志吗?从唐县到津海市的同志,乘坐2188号列车到津海市的同志注意了,列车马上进站,请准备上车!”
于翠蝶赶紧拉起了秦玉娥随着涌动的人群往前挤。
“小秦,快!咱们的车来了!赶紧上车找个地方坐!”
秦玉娥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去,检票以后进了站,就将刚才的问题扔在了脑后。
她闭上眼睛想了想,不管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
警卫室中。
何娇娇将双腿搭在眼前的桌子上,面对坐在对面审问她的几个乘警,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什么都交代清楚了,你们爱信不信!”
她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说道。
“你们要是非得说我是盲流子就得拿出证据来!我可是好人家的闺女,虽说现在人已经被连队开除了,可那只是因为连队的职称调动问题,我这才被人使了绊子。又不是我的个人作风问题,你们凭什么对待我这么一个女同志!”
两个乘警被她说的面面相觑,虽然她说的话有点不可置信,可还真就像何娇娇说的一样,他们也真的拿不出证据证明对方就是盲流子。
“要不……把人放了?反正看着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也翻不起大风浪……”其中一个民警明显已经心软了。
这个年代大家都讲究善待女同志,他们一群大男人这么咄咄逼人的逼问一个小姑娘,本来也就已经有点不好意思了。
眼下何娇娇这么一说人家当初还是文工团的,被人害了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他们要是再揪着人不放好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过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老乘警却不以为然。
工作调动?
什么样的工作调动能二话不说就将有军籍的人直接给开除?
怕不是这女人根本就不是个好人吧!
毕竟是年纪大了,老乘警做事十分的谨慎,斟酌了一下才说道。
“何同志是吧?这样吧,单凭你一张嘴这么说我们肯定也不能让你走,不如你把你们连队的电话告诉我们,我们打电话过去问个清楚,这样既不会冤枉了你也算是配合我们的工作了,如何?”
何娇娇听说对方要打电话去连队,心中忍不住惊了惊。
可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落到了这步田地,不过左右就是个脸面的问题,他们爱打电话去打听那就去打听呗!反正自己也没说瞎话!
“成!那咱们可说好了,你们核对过后得给我买一张回老家的火车票,不然我就赖在你们站上不走!”
“……”老乘警听了她这话,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提议有些莽撞。
眼前这女人不是个好相与的,好像那个山药粑粑,粘在手上就甩不脱似的。
现在他们乘务员还要提供一张火车票,这火车票还得往上打报告,真是给自己找苦吃。
不过要说就让他这么放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也是不敢的。
万一这女人要真是特务分子那可怎么办,这篓子可就捅大了。
两个乘警对望了一下,最后终于咬了咬牙。
“成!反正只要你能找到证明你身份的人就成!”
“总机号码xxxx,转接分机xxx-xxxxxxxx。你们赶紧去核实,顺便找个人弄点饭来过来给我吃,我都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万一要是饿死在你们火车站上,你们车站可就出了名了!”
何娇娇说话还是那样飞扬跋扈。
坐在对面的年轻乘警忍不住嘬牙,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对她的那点同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