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我这么想，通天却不这么想啊～”
叶归霄微微皱眉：“师兄何意？”
“通天喜欢福宝，你原来不知道的？”
叶归霄的琴声不变：“外界的事情我素来不关心，又怎知晓。”
菩提看着叶归霄波澜不惊的侧脸，那双映着星河流转的眸子依旧平静，仿佛听到的只是今日天晴般的寻常消息。
“那‘青萍剑意’的烙印。”
叶归霄指尖在琴弦上悬停，最后一个音符袅袅散去，留下山巅一片寂静。
微风拂过，带起他鬓边一缕发丝。
“青萍剑意？”叶归霄终于开口，声音如同玉石相击，听不出情绪，却比方才更沉凝了几分。
他缓缓抬眸，望向菩提:“何时？”
“上次通天下界参与封神之时。”
菩提仔细观察着叶归霄的反应:“虽隐晦，但瞒不过有心人。
那是通天以本源剑气凝聚的护身印记，非至亲至重，绝不可能赐予，其意……昭然若揭。
他心中暗叹，这位归霄师弟的定力，当真深如星海。
还是……当真不在意？
“福宝啊，小孩子心性，从小就和通天玩的比较好。”菩提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
他缓缓抬眸，望向菩提:“若通天教主出手，哪吒，必死无疑。”
菩提叹了口气:“本以为会是通天助福宝过情劫，倒没想到，是哪吒。”
山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
叶归霄的目光投向远处翻滚的云海，星河府亿万星辰的轨迹似乎在他眼底无声流转。
青萍剑意的烙印……这已远超寻常关照的范畴，是宣告，是占有欲，是将鸿芙划入自己绝对守护领域的象征。
良久，叶归霄才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古琴上。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琴身，指尖划过一道无形的轨迹。
“所以，”叶归霄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冰层下涌动的暗流，“师兄今日特意点明此事，是想告诉我，通天会是我图清闲路上的阻碍？还是想提醒我，若想护她周全，便绕不开碧游宫那位？”
菩提没有立刻回答，他提起茶壶，为叶归霄和自己续上已然微凉的茶。
菩提叶在茶汤中舒展沉浮，散发出清苦的香气。
“归霄师弟，你心如明镜，自然明白。”
菩提放下茶壶，直视叶归霄:“我非是要挑拨，只是这潭水，比你想象得更深，更浑。
通天性情刚烈，护短至极，他若认定福宝是他的人，那么无论是谁，靠近福宝都可能被视作挑衅。
哪吒之事，道祖震怒尚可转圜，毕竟福宝心系哪吒，道祖终究要顾念女儿心意。但若涉及通天自己的心意……”
菩提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通天教主，那是执掌杀伐，以剑证道的混元圣人。
他的心意，岂容他人染指？他若出手，便不是道祖那般可能留有情面的惩戒，而是雷霆万钧非死即伤的诛仙之剑。
“福宝她………”叶归霄端起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眼神深邃:“可知晓通天的这份心意？”
菩提缓缓摇头，神色复杂：“福宝心思玲珑，但于此道……或许懵懂。
她视通天为师兄，敬重有加，亲近依赖，却未必能读懂那剑意烙印背后的深意。通天……也未曾言明。
他在等，亦或是在……蓄势。”
叶归霄饮尽杯中微凉的茶，那清苦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多谢师兄告知。”叶归霄站起身，山风骤然吹拂起他素白的衣袍，猎猎作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孤峰寒松。
他看向菩提，眼中不再是星河流转的淡漠，而是沉淀下一种近乎锐利的清明:“无论前路是星河坦途，还是碧游剑锋，我心中所想，方才已然言明。”
他微微一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傲。
“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而我想护着谁，亦是我的自由，我叶归霄，还不至于因他人心意，就畏缩不前，改变初衷，纵使是他的剑意……又如何？”
话音落下，叶归霄抬手，素离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袖中。
他对着菩提微微颔首，礼节周全，却再无多言，转身，衣袂飘飘，步履从容，向着山下鸿芙离去的方向，踏云而去。
菩提望着他决然而去的背影，久久未动，山巅只剩下他一人，以及石桌上两杯残茶。
他拿起自己那杯，看着茶汤中沉浮的菩提叶，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融入了山风之中。
“自由……好一个自由，归霄啊归霄，你这自由二字，怕是要搅动这天外天，万载不宁的云海了……”
叶归霄从前在星河待的好好的，他此番告诫不仅仅为的是鸿芙，也是为了他所谓的自由，一旦打破，插手世间凡事，想要再回到从前的清净可就难了。
修炼至他们这一步，能够讨一个清闲，不被任何一方的势力所困已是难上加难。
不过想到鸿芙………
他失笑点了点头。
“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而此时的云楼府，鸿芙坐在岸边，脚放在莲花池中轻轻的晃着，哪吒就在水中，脑袋趴在一旁。
“宝宝，你说准提圣人一口一个登徒子的骂我，却找叶归霄单独谈，莫不是………”
鸿芙:“骂你你就受着，准提师兄连我都要敬三分，哪里是你可以顶嘴的？
若是菩提也就罢了。”
“这二人……？有何不同？”
“不同。”鸿芙的手轻轻的揉着哪吒的头:“这世间本没有菩提，准提便是准提，而菩提，是因为准提师兄顿悟后才出来的，他们是同一个人，也可以不是同一个人。”
“何意？”
“你可知斩断三尸，三尸可消散于世间，亦可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有自己的习惯，自己的心性，亦可自己修为，但终身止步于准圣，无法成圣。”鸿芙笑了下。
“而菩提，便是准提师兄的三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