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惨白的灯光自裴允之一拳捶出的破洞漏下来，时祈看着身旁还泛着金属光泽的轮椅，看着暮云从他头顶跳下去，窝到轮椅的座位上。
团成一个团。
时祈对上裴允之的视线，深吸一口气。
“其实，我……”
“哥哥的腿没事吧，伤好全了？”
裴允之蹲下身，伸手，自时祈小腿往上，一寸寸细细摸过去。
时祈原本还想着，裴允之怎么自动为他找好借口了。
但现在看来，分明是想要占便宜才对吧。
时祈捉住裴允之的手，似笑非笑，“之之，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占我便宜？”
裴允之被戳中了内心的想法，欲盖弥彰地祈轻笑一声，松开手，拍拍因头顶的破洞而沾到他们两个身上的灰尘。
“哥哥，怎么能这么想我，一会儿我就要掉小珍珠的。”
语气无辜极了。
时祈将轮椅凭空收起，在裴允之啪啪啪的鼓掌声中牵起他的手，“找灯光开关，赶紧的。”
裴允之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让暮云爬上他的后背，蹲在他的肩膀上，长而蓬松的尾巴一甩一甩。
灯光的开关就在教室门口，时祈和裴允之摸过去，打开灯。
咔哒一声，白炽灯的光照彻房间，此时他们发现，由裴允之一拳捶出来的坑已经复原了。
在原本坑洞所在的地方，是一盏白炽灯。
门是锁着的，从外面锁住，而教室里一般不会留有备用钥匙。
这间实验室的隔壁有老师讲课的声音，另外一边是大楼外墙。
楼下是音乐教室，楼上应该是天台，按照这学校的自杀率，有九九成的可能被封死了。
学校是典型的南方校园，教学楼和教学楼之间有连廊相接，阳光能够轻而易举地射进教室里。
如果没有黑雾的话，单从环境上来看，应该是个很温暖的校园。
他们在化学实验室的柜子里翻翻找找，最终找到了一本教室情节值班表。
翻到最开头，年份已经模糊，而清扫教室的学生一直都是二班一个叫做戚淼的学生。
直到戚淼高三的时候，五月份，这份记录的教室清扫人才换一个名字。
也就是遗照上写的，戚淼死亡的时间。
到再后面，在记录的尾声，打扫教室的同学名字……又只剩下一个戚字。
和前面娟秀的字迹不同，是另外一个人写的。
但只写了一个姓，可能是因为这个姓比较少见，也可能是因为省事儿。
总之，这个疑似幕后黑手的戚某，他们依旧不清楚究竟叫什么名字。
最开始，戚某的班级也是二班，但到后来，就变成了一班。
如果是走班制，那就合理了。
月考，是在哪天？
【查到了！就在后天，而且是要打乱班级，用准考证号和答题卡考试，如果你和你男人分不到一个班咋整？】
“如果姓戚的依旧是这所学校的学生，以最近的实验室值日记录来看，他依旧是一班的学生，想要见到他，估计只能在月考上考进一班。”
所以……他要给裴允之补习？
不对，应该是说，他要先自己学习，然后再给裴允之补习？
所以哪怕只是无限流游戏中带有学校元素的副本，他也逃不过学习的宿命吗……
每个小世界的语法运用都有一些细微的差别，而这些差别放到学校里，卷面上，就会成为一个又一个考点。
导致非本土人士的时祈融入世界的时候一旦要上学，就得去把这些语法都记下来。
虽然不算很有难度，但细节多了他也会烦。
“好，我们先看看怎么不弄出大动静就出……”
时祈合上印着值班表的本子，放回讲台上，就听见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其中掺杂着一点手忙脚乱的杂乱脚步。
【是二班，你们所在的班级，来上化学课了！】
池赤霄调出课表，才发现了这一点。
作为他们的老师，肯定是清楚有几个学生在被关禁闭的，此时出现在教学的教室里，该怎么解释？
时祈想象了一下接下来的场景。
如：老师，我们因表现良好，提前被释放出来了。
因为看过课表，提前来到了教室。
这种说法看似可行，实际上，按照时祈昨天晚上在睡梦中让池赤霄给他播放的几千条校规中的一条。
学生不得在除吃饭时间以外，无老师陪同的情况下离开教室。
也就是说，行不通，还有可能再次被关禁闭。
时祈和裴允之对视一眼，确认对方也有着和自己相同的想法后，同时朝着教室后面的铁柜子走去。
柜子是双开门的，里面没有放东西，刚好能容得下他们两个人。
时祈在右，裴允之在左，肩靠着肩，猫咪趴在他们肩膀上。
铁质钥匙被插入锁孔，转动声响起，化学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带着估摸着有两千度的眼镜的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走进来。
每张桌子上都放着试管架和几个试管。
“上次的试卷，我已经批改好了，有一些问题，部分人都不记得了，这次，老师特意！带你们来到实验室，来看一看这些反应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啊，来坐下。”
做实验的环节其实只占了五分钟左右，但也是九分之一的课堂。
于是毫不意外的，老师拖堂了。
时祈听的直犯困，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柜子里居然还有关于副本的线索。
柜子角落里有一个被水浸湿的本子。
湿哒哒的。时祈将他捡起来，就着从柜子缝隙里偷出来的光，小心翼翼地翻开。
本子还在往下滴水，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实验记录。
实验对象是整个学校。
包括学校里的学习压力对学生的影响，校规对学生的影响，晚餐内添加的药剂对学生的影响，老师的肢体溃烂程度对学生的影响。
从开始实验到实验前中期，整个学校的自杀人数达到顶峰，最后在增大学习压力到非人的地步，再加上晚餐的药物，让死亡人数不断降低。
与之而来的，是学生逐渐变得麻木的情感，但学校要抓升学率，只要死亡率下来了，就疯狂给这位实验人员批经费。
到最后，学校的星期死亡人数终于降到了“0”。
这一过程，这位实验人员只用了一个学期。
且这些学生们除了毕业生，其他人是没有寒暑假的。
最终的研究结果，是高三毕业的学生成功离开校园，再没回来过。
时祈合上本子，此时的课程已经结束了，除了玩家之外的学生们迈着生硬的步子，以常人达不到的速度回到班级。
他和裴允之推开柜门，原地出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