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王胜,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斜睨着我,嘴角还挂着一丝不屑的笑容。他嘴里小声嘟囔着:“还风雨交加大树之巅……真是话本子看多了吧,也不看看现实情况,就知道做白日梦。真要是有那么大的雷劈下来,直接就能把你给劈成焦炭,神魂俱灭!你呀,真是啥常识都没有啊!就这样还能修炼到四星?我看啊,肯定是老天爷瞎了眼,走了啥狗屎运才让你撞上的……”
王胜一边说着,一边鄙夷地摇摇头,然后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是想用这个动作来掩饰他脸上的表情。
就在我沉浸在成为绝顶高手的美好幻想中不可自拔时,一个急促而沉重、带着无尽惊慌的脚步声伴随着喘不上气的喘息声,像被恶鬼追赶般冲到了店门口!紧跟着,店门被\"哐当\"一声狠狠撞开!一个年纪约摸五十出头、头发花白凌乱、脸上布满油汗、额头青筋暴起的中年男人冲了进来!
“大师啊!救命啊大师!救救……”他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的,嘶哑而又颤抖。他一边用手擦着额头上不断滚落的豆大汗珠,一边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哭喊着。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视一圈,看清坐在桌旁的竟然是两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小伙子时,那原本充满希望的哭喊声突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戛然而止。他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原本的焦急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怀疑和失望。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那剩余的呼喊声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一种濒临绝望的呜咽。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他的眼神开始在这个凌乱拥挤的店内四处游移,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的嘴唇不停地嚅动着,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大师呢?大师呢?……大师在不在……”那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他的目光在那些堆积如山的法器和杂物上扫过,似乎希望能在某个角落里发现一个白胡子老神仙,给他带来一线生机。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希望也在一点点地破灭。
王胜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显然他对中年大叔如此毫不掩饰地轻视自己感到十分不满。然而,他的脸上却在瞬间浮现出一种职业化的、略带矜持的自信笑容。他稳稳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慢慢地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这位大叔啊,您可别这么说。年纪大小,从来都不能作为衡量一个人本事高低的标准啊。俗话说得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有句话叫‘莫欺少年道行浅’,您听说过没有?我看您啊,面色发青,印堂尤其晦暗,隐隐约约还带着一股土腥邪气。这可不是您自身的病厄,而是您的亲人遭遇了灾祸,牵连到了您的面相啊!依我看,多半是您的至亲出了问题!所以啊,您就别再耽搁时间了,赶紧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吧?我们两个虽然年纪轻,但在这行里也算是有点经验了。我们深知这行当中信誉二字的重要性,那可是比泰山还要重啊!如果您的事情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我们绝对不会硬着头皮接下来的。不仅如此,我们还会如实告诉您,并且帮您指出哪位高人能够处理这件事情!”但前提是,您得信得过我们,愿意讲!否则,灵异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勉强不得!\"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点出了对方家中确有其事(面色青黯带亲人殃气),又抬高了\"信誉\"这块金字招牌,更抛出了解决问题的关键——信任。
我在一旁暗自赞叹: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当真是炉火纯青!糊弄……不,是安抚人心,还真有一套!
只见那大叔被他这番话震了一下,原本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一些,但眼中的怀疑并未完全消除,不过显然是被王胜点破“亲人遭灾”的事实所触动。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一个劲儿地颤抖着。
终于,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发颤地开口道:“您……您这话在理!大师!求求你们快去看看我儿子吧!我……我老孙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啊!要是他没了……我也活不下去了哇!”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哭嚎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让人闻之动容。
他一边哭,一边用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发出沉闷的“啪啪”声,仿佛这样能减轻他内心的痛苦。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从他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滚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王胜见状,连忙站起来,示意大叔坐下,然后递过一张纸巾,柔声道:“大叔您别急,先说说怎么回事,咱对症才能下药啊。”
大叔哪里坐得住,他焦虑地在狭小的屋子里转圈,一股子汗酸味和一种奇异的……类似土窖深处阴湿腐烂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是…是这样的!昨儿个,我儿子和他几个同学,年轻人闲着没事,跑去城郊的老鸦岭……野山上去玩儿,说是郊游烧烤。下午好好的回来,人也没磕着碰着。可就是……就是晚上变了个人啊!\"他猛地顿住脚步,脸上的肌肉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声音拔高,带着破音,\"一进家门,眼珠子就跟饿狼似的泛着绿光!盯着我养在院子里的两只老母鸡,那眼神……吓得鸡都不叫了!他……他趁我跟他妈不注意,扑过去……就那么……就那么一口……\"大叔说不下去了,胃里一阵翻涌,剧烈地干呕起来,呕得涕泪横流,\"……活生生啊!活生生地把鸡脖子……给咬断了哇……血……血喷得……满院子都是……他跟个野兽一样,趴在那儿啃生肉啊!嚼骨头!咯嘣咯嘣的响啊!!!\"他一边呕吐,一边哭喊,描述的画面带着浓烈血腥的冲击力,\"我们两口子好不容易把他拽进屋,锁起来……可他现在……现在……完全就是个吃人的野兽!在屋里挠门撞墙……嘴里喊的……根本就不是人话啊!\"他瘫软在地上,全身脱力,只剩下绝望地喘息和压抑的哭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酸腐的呕吐物味道,混合着他身上那股阴冷土腥气,令人作呕。
王胜皱着眉,鼻翼翕动,似乎在辨别空气中那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表情也凝重起来,他没再犹豫:\"大叔,别哭了,光说不行,得亲眼看看才行。我看这事儿有点邪门,迟则生变。这样吧,咱们现在就跟你去你家看看,你看成不?\"他斩钉截铁地问。
\"成!成成成!\"那姓孙的大叔像是重新抓住了一线希望,挣扎着爬起来,\"可是……可是大师,你们……你们这么年轻,真有……真有把握吗?别耽误了孩子啊……\"他脸上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声音发虚。
王胜走到墙边,利索地背上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旧式帆布挎包(包口能看到半截用黄布仔细裹缠着的剑柄和一些符纸边角),一边往外走一边信心十足地回答:\"大叔!信字当先!我们五行宗弟子从不虚言!我看你儿子这样子,倒不像是寻常被鬼怪附了身。更像是……\"他略微停顿,像是在斟酌措辞,声音压低了点,\"……冲撞了某种极其嗜血偏激的山野精怪,或者……更糟的,是直接被某些阴秽嗜血的'东西'给上了身!那东西的凶性压制了他的神智,把他变成了只知茹毛饮血的怪物!再拖下去,只怕孩子就救不回来了!\"他的话像重锤敲在大叔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