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姬烨的脑袋轰然巨响。
在与青蚺王对视的瞬间，他的脑海如同被一柄巨锤击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他看到自己站在云端，脚下是绵延万里的山脉。一条比山岳还要庞大的巨蛇盘踞在大地之上，漆黑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片都大如宫殿。而自己正伸手抚摸着那巨蛇的头顶，指尖触碰的鳞片冰凉如玉。巨蛇金色的竖瞳中倒映着他的身影，那身影......竟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晕。
画面骤然破碎。
血——
漫天的血雨从苍穹坠落，将云层染成赤红。大地在哀鸣，无数珍奇异兽的尸体堆积成山。他看到一只九尾白狐被钉在青铜柱上，雪白的皮毛被血浸透；看到一只金翅大鹏的羽翼被生生撕裂，坠入无底深渊；看到一条青龙被七根漆黑的长矛贯穿，龙血化作燃烧的火焰，将整片湖泊煮沸......
“不......”姬烨的喉咙里挤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场景再次变换。
他悬浮在九天之上，脚下是一片世外桃源。奇花异草绽放着七彩霞光，灵泉从翡翠般的山崖上垂落，在空中化作晶莹的珠帘。一群背生双翼的孩童在云间嬉戏，他们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清脆。而在桃源中央，一株通天巨树矗立，树干上缠绕着一条沉睡的银白色巨蟒，蟒首垂落，正好与他的视线平齐......
“啊——”
姬烨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那些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让他分不清是幻觉还是记忆。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过了很久，姬烨终于喘着粗气抬起头。他的额发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却多了一丝莫名的神采。
青蚺王缓缓低下头，巨大的蛇首轻轻抵向姬烨。王一刀见状大惊失色：“姬兄小心！”他抄起断魂刀就要冲过来。
“别动！”姬烨抬手制止。
他的手颤抖着，慢慢抚上青蚺王的头顶。鳞片冰凉坚硬的触感传来，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一丝安心。
“虽然我不知道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姬烨的声音沙哑，“但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
青蚺王发出低沉的嘶鸣，如同回应。它巨大的身躯缓缓后退，周围的蛇群也随之让开一条道路，直通山谷深处。
王一刀目瞪口呆：“姬兄，我发现你真是个神人！”他凑过来，一脸谄媚，“这么大的蛇，你摸摸就服你了？那你也摸摸我的头，看看我会不会也有大变化！”说着就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往姬烨手底下拱。
姬烨无语地推开他：“别闹。”
“哎，别走啊！”王一刀追在身后嚷嚷，“我觉得你摸了我头，我肯定会发生不得了的变化，没准能比这大蛇还厉害！”
姬烨没有理会他的胡言乱语，目光凝重地望向蛇群让出的道路。雾气在道路尽头翻涌，隐约可见一座古老的石门矗立在那里。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每走一步，手臂上的珍珠白鳞纹就愈发清晰。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石碑那里等着他。
石门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轰鸣，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十米高的石门表面刻满了古老的符文，那些纹路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青光，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随着石门的移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古老韵味。
王一刀瞪大眼睛，兴奋得手舞足蹈：“姬兄！这绝对就是说书先生讲的仙人洞府！”他搓着手，两眼放光，“咱们要发了！要么是绝世武功秘籍，要么是堆成山的金银珠宝！”他已经在脑海里幻想自己腰缠万贯、横行江湖的场景，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姬烨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目光凝重地望向洞内。
踏入石门的瞬间，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涌来。脚下的石板、墙壁的纹路、甚至空气中飘散的淡淡香气，都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十七年来从未踏足过此地。
“奇怪......”姬烨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石壁。触感冰凉，却让他手臂上的青鳞纹路微微发烫。
通道异常宽阔，足以容纳十人并行。两侧石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晶石，散发着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前路。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
一汪清泉静静地躺在洞穴中央。
池子不大，直径不过三四米，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洞顶的晶石光芒，宛如星空坠地。泉水清澈见底，能看到池底铺着一层细碎的白沙，沙粒间偶尔闪过银色的光点。
青蚺王庞大的身躯挤进洞穴，它用头顶轻轻推了推姬烨的后背。
“你是要我......下去？”姬烨转头问道。
青蚺王点了点巨大的头颅，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期待。
王一刀凑过来，狐疑地打量着泉水：“这池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啊......”他蹲下身，伸手想撩拨水面，“该不会是什么仙泉吧？喝了能长生不老那种？”
“别碰！”姬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就在刚才，他敏锐地注意到，当王一刀的手靠近水面时，池底那些银色光点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我先下去。”姬烨沉声道，开始解下身上的武器和行囊。
王一刀三下五除二扒掉外衣，露出圆圆的肚子：“嘿嘿，这种好事可不能让你独享！”他扑通一声跳进池水，却在接触水面的瞬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回荡在洞穴中。王一刀像被火烧般弹跳起来，连滚带爬地爬上岸。他的皮肤上凝结了一层薄霜，嘴唇发紫，牙齿不住打颤：“这...这水...冻...冻死老子了......”
那不是普通的寒冷。池水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接冻结灵魂。王一刀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臂发抖，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冻碎了。
姬烨眉头紧锁，缓缓踏入池中。
水面泛起涟漪，却没有想象中的刺骨寒意。相反，泉水温柔地包裹着他的身体，像是在欢迎归来的主人。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沉入水中。
池水比想象中深得多。
水下世界出奇地明亮，那些银色光点如同星辰般环绕着他。渐渐地，他感觉到一股温柔的吸力——池底有一个漩涡，正缓缓将他拉向深处。姬烨没有抗拒，任由水流带着自己下沉。
突然，异变陡生！
他的右半边身体骤然发烫，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起，呈现出诡异的赤红色。左半边身体却开始凝结出青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唔——！”
姬烨在水中痛苦地蜷缩起来。他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厮杀——
姬烨痛苦蜷缩。右半身如坠熔炉，左半身却涌动着澎湃生机。两股力量在经脉中交锋：
更可怕的是眼睛的变化——
右眼瞳孔化作赤红，如同燃烧的炭火；左眼则变成青金色，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视线所及之处，水中竟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右眼看到的是沸腾的血海，左眼看到的却是万物生长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