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长长的队伍在驿路山道上追赶。
唐烈的马乃是使团中最好的良驹之一,虽然多驮了一个人,仍旧风驰电掣。梁山上也有不少首领骑术精良,只是山路狭窄,就算暂时追近,想要超前却是屡屡被唐烈横冲直撞阻拦,想要出手,张清被牢牢绑在唐烈身后,这时已是半昏迷状态,倒成了最好的盾牌,众首领终究出手有顾忌,反倒有些束手束脚。片刻间找不到机会出手,马力稍缓,便先后被唐烈抛下。
吴用失了面子,这时赶得颇急,追在队伍前方,忽然一骑加速赶上,低声叫道:“军师且慢,此地地势险要,莫要中了埋伏!”吴用扭头看去,原来是镇三山黄信,此人乃是梁山的马军八骠骑一员,也是负责远哨出探,为人谨慎。
吴用勒马四下张望,这里山道狭窄,道路两旁都是高耸陡峭的山崖,地势果然险峻。黄信道:“若是商队有人埋伏在前方两旁高崖上,到时候滚木箭雨,我等却要吃个大亏。”
吴用略一思索,摇头道:“不用担心,我等此行俱是首领,便是敌人有三五百人,一个照面也给咱们冲垮了,何况这商队就只有几十人,能分得出多少人埋伏?大家急追,不妨事!”
再行数里,前面便是山口,霹雳火秦明等几个头领追在最前面,刚转过山口,忽然纷纷勒马,后方的众人险些与他们撞上,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吴用策马上前转出山口,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前面地势豁然开朗,乃是大片缓坡,枯黄的草地上,这时正有数百人严阵以待。
列阵拦路的净是精壮汉子,而且兵甲严整,一看就是朝廷精兵,绝非普通商队护卫保镖可比!
那可恶的年轻人唐烈,此刻立马在阵势前方,背后的张清已经不见,正懒洋洋望着这边。
见到吴用,唐烈张口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招手相唤,意态闲适轻慢。
吴用不答,低声吩咐身边众人:“不要慌,赶快列阵,就在我身后山口里面列阵,山道狭窄,他们人多也冲不进来。”
李俊问:“先冲一下吧,冲个对穿,他们就垮了!”
秦明斜睨他一眼,心道果然是水匪出身,见识短浅:“若是普通护卫,甚至地方厢军,咱们冲便冲了,这些人一看便是精锐,难道是朝廷调来剿灭我梁山的边军劲旅,我等现在已经上了当,没有带儿郎们就被引来这里,若是贸然冲锋,被敌阵陷住,众寡悬殊,只怕今日损伤惨重!若是立刻后撤,山道狭窄,敌人只要衔尾追杀,也是糟糕。为今之计,也只有听军师的,在山口里列阵,拖一会儿看看情况!”
梁山首领们都是积年悍匪,这时虽然吃惊,倒也不太慌乱,纷纷下马,有盾的和步兵将领换到前排列阵。
唐烈和马政拨马上前,马政扬声喊道:“朝廷使团在此,我乃武义大夫马政,尔等何人前来搭话?”
吴用策马上前,在马上做了个揖:“原来是马大夫,不知贵属拦在此地,有何指教?”
马政冷笑:“指教不敢!我等奉朝廷诏命,途经此地公干,尔等不过区区山贼,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拦截追赶天使,是想造反吗?还不快快下马自缚请罪?”
吴用扫了一眼马政,见他穿着朝廷官服,举止清贵,不由有些气沮:“马大夫言重了,只是手下儿郎之前不知你等身份,与贵属之间有些误会,此刻说开就没事了。我等虽聚义梁山,但自寨主宋公明哥哥以下,俱以忠义为本,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不是那寻常山贼水匪,尚祈马大夫体察,将来回朝禀明天子,代述我等拳拳忠义之心。”
唐烈在旁“扑哧”笑出声来:“军师何故前倨后恭,刚才还舞刀弄枪追着我杀,现在忽然又口口声声忠义起来?不知你等劫杀商旅,攻打州县,拦截天使,到底哪一样是忠义之举,还请指教。”
吴用词穷,老羞成怒道:“你等一行,箱笼甚多,想必不知是哪里收刮来的民脂民膏,我等替天行道,惩治尔等贪官污吏,正合天道,如何不是忠义?”
一旁早恼了悍将呼延庆,此刻两军对圆,一边是朝廷使团,尊严不容轻侮;一边是梁山悍贼,跋扈乃是习惯,空口白牙说得出个什么来,早晚还是要见个真章,他做武将的,此刻还等什么,飞马舞刀,大骂着直取吴用。
吴用自恃身份,拨马回转,身后黄信迎上抵敌。
呼延庆这时用的是上阵的长刀,还是使的斩鸥刀法,轻灵翔动。
黄信来头武艺也自不弱,乃是豹子头林冲的副手,宋江心腹霹雳火秦明的徒弟,在马军十六小骠骑中排名第一,使一口长柄丧门剑,有些类似三尖两刃刀,此刻舞得雪花也似,两人战作一团。
呼延庆刀法飘逸,黄信力大势沉,本来是一对好敌手,但是黄信快马一路追赶唐烈而来,人力马力都消耗不少,而呼延庆等在这山口养精蓄锐了半日,正是体力最巅峰时,几十招后,黄信有些气力不继,他的刀法走的本来就是力大刚猛的路子,一旦臂力跟不上,刀法很快便散乱了。
秦明在后边见着,忧心徒弟,冲上前来,大叫一声:“徒儿且休息一阵,待为师来会会这条好汉!”
使团那边自然不肯让呼延庆被围攻,大成和尚提着一口戒刀飞奔出阵,来迎秦明。
这秦明使一条狼牙烽火棒,也是大力出奇迹的类型,狼牙棒下不知敲碎了多少人的脑壳,可惜此刻对上大成和尚,老和尚运起三炮鞭的外门硬功,不闪不避,每一招都正面硬接秦明的狼牙棒,两人打铁般叮叮当当轰响,秦明即使借助马力,一时也丝毫占不得便宜。
秦明被拦住,黄信这里就慢慢支撑不住了,斗到分际,呼延庆一刀掠肩砍至,黄信正要格挡,呼延庆刀式突变,错马时一刀杆拍在黄信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