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到晚,柴绍带来的一万精兵都在不停地奔波辗转各地,用着最暴力的手段争取以最快的速度疏散百姓。
而之所以用暴力手段,是因为柴绍清楚,洪水预计明天爆发只是预计。
面对这种天灾,根本无人说得清楚它到底何时爆发。
所以,能多快最好就有多快,能救下一条命就是一条命。
在附近一座地势高阔的平原上,屹立着大量简易棚户区,这些都是柴绍这一个月以来,耗费大量钱财请附近的百姓建造的。
这里也是柴绍准备的最大临时安顿点。
而在这附近,还有许多小型的安顿点,都是用来给百姓居住的。
这些简易棚户区都是用木桩、竹竿、芦苇席、茅草搭建。
屋顶使用了双坡顶,加以茅草泥浆涂抹防水。
每排棚屋间挖宽三十公分的排水沟,将天上的雨水引至低洼处。
可以说这里除了简陋之外,已经是一处相当完善的安顿点了。
而在简易棚户区中心,一座营帐之内,时不时便会有士兵从中走出,骑上快马奔赴各地。
周围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奔波一天,劳累无比的柴哲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营帐,面对首位闭着眼的男人说:“爹,一天下来,距离黄河最近的百姓基本上都被我们带到安顿点来了。”
“其余距离较远的百姓我也命令将士们加急赶往了。”
坐在首位的男人睁开眼,严肃道:“都说多少遍了?在外称职务!”
“谁是你爹?”
柴哲威嘴角一抽,无奈点头,“是,柴将军。”
柴绍面色这才缓和许多,从案几下面拿出一个食盒,“拿去吃吧,里面有姜汤,你多喝点,暖暖身子。”
“好嘞,柴将军。”柴哲威心里一暖,屁颠屁颠地拿走食盒,打开之后,当着柴绍的面大快朵颐。
然而,还未等他吃两口,一名士兵就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将军,黄河口的水位已经上升到临界点,预计马上就要决堤。”
柴绍瞳孔骤然一缩,“这么快?”
“不是预计明天晚上决堤吗?”
“这......”士兵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柴绍也没有为难他,挥手让他下去。
柴哲威也顾不上吃饭了,大喝了一口姜汤,急忙问道:“将军,还有许多百姓未来得及组织撤离,我先走了。”
“走个屁!”柴绍呵斥道:“你没听到吗?”
“洪灾马上就要爆发了,谁知道届时是什么情况,倘若你被洪水冲走怎么办?”
“我怎么和你娘交代?”
“将军......”
“别说了,你给本将军安心待着,这是命令!”说着,柴绍起身,不给柴哲威说话的机会,大步走出营帐。
柴哲威看了看面前的食盒,咬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不过,在他们刚踏出营帐的时候,黄河口处,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在堤坝上悄然蔓延。
浑浊无比的浪头怒涛汹涌,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堤坝,使得缝隙越来越大。
终于,在某个浪峰拍下的瞬间,裂缝‘咔嚓’崩裂!
“堤破了!!!”
简易棚户区周围一座了望塔上,士兵撕心裂肺地吼叫起来。
柴绍猛然回头,只见远处腾起一道黄褐色的水墙,越来越大,越来越汹涌。
洪水裹挟着断裂的屋梁和挣扎的牲畜,以摧枯拉朽之势向附近扩散而去。
只是,洪水在扩散到一定范围之后,突然被一道道四通八达的水渠所阻拦,将洪水导向无人之地。
这些水渠,都是柴绍率领一万精兵,耗费大量钱财招募附近百姓,从上个月到现在不计代价修建的。
所幸,这些排水渠在这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成功抵挡住第一波洪灾的进一步扩散。
“鸣锣!鸣锣!”柴绍大吼。
“所有将士们加急疏散百姓,将提前准备的药品全部给本将军拿出来,棚户区各地都必须撒上石灰。”
“如有生病的百姓,将他们全部隔离开,住到角落的伤病区,除了医者之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违者,斩!!!”
“是,将军!!”
柴绍大喊:“铁柱!”
“末将在!”一名牛高马大,左脸上有一道狰狞疤痕的人冲过来。
“本将命你率三百精兵,维持好安顿点的秩序,组织青壮年去搬运物资,让妇女老幼加急编织草席,炊煮食物。”
“末将领命!”赵铁柱拱手,随后立刻按柴绍的吩咐去办。
“柴哲威!”柴绍猛地回过头。
柴哲威忙拱手,单膝跪地,“末将在。”
柴绍缓缓来到柴哲威面前,表情无比凝重道:“本将命你带着本将的手令、密令,以及门下铜鱼符,八百里加急,将这里的情况一一禀报陛下!”
“即刻出发!!!”
“八......八百里加急?”
柴哲威闻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可有异议?!”柴绍怒斥。
“没......没有!”柴哲威忙接过柴绍递过来的手令、密令,以及门下铜鱼符。
柴绍小声在柴哲威进行一些叮嘱,然后饱含深意地说,“记住,是禀报陛下。”
“末将领命!”
说完,柴哲威深深看了父亲一眼,以最快的速度跑至一匹快马前,翻身上马。
“驾!”
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柴绍心里松了口气,然后继续有条不紊地安排诸多事宜。
在其中一间小的棚户区里,宋水生一家跟另外两家人挤在这里面。
李春艳听着外面的轰隆声,小声对宋水生说,“当家的,得亏这些军爷来得快,否则按照咱们村的位置,恐怕早就被洪水冲走了。”
说到这里,李春艳有些后怕,抱紧怀中睡着的小女儿。
“嗯。”宋水生双目凝重地点点头,“本来俺就猜测会有洪水爆发,所以才叫你收拾东西,只是没想到洪水来得这么快。”
“这些军爷救了咱的命啊。”
“确实救了咱的命,就是行事太凶了点。”对面一家人,其中一位大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嘟囔道。
旁边的男人立刻呵斥道:“你个娘们懂个啥?”
“那军爷要不凶点,你能这么快跑吗?”
“以你那恨不得将屋子搬走的样子,恐怕早被洪水淹死了。”
那位大娘被丈夫所凶,不敢反驳,讪讪地笑了笑。
这时她的丈夫似有些感叹般说:“那些军爷,可不仅救了咱们的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