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金山脉,犹如一柄柄庞然巨剑直插苍穹,山体呈现出一种冷硬的金属质感,在日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芒。
山脉间弥漫着浓郁的金铁之气,寻常修士在此待得久了,甚至会感到肌肤隐隐刺痛。
金霄主殿,通体由一种名为烁金石的灵矿砌筑而成,殿内陈设虽不极尽奢华,却处处透着精炼与坚固的气息。
主位之上,一位中年男子端坐,他面容刚毅,线条如刀削斧劈,双眸开阖间精光隐现,周身自然流淌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磅礴气势,正是金霄门门主,郑婉清之父——郑峰。
一位真正踏足了至尊领域的强者!
然而此刻,这位至尊强者的眉宇间却难以掩饰地流露出一丝深藏的晦暗,只是被其强大的修为勉强压制,寻常人根本无从察觉。
殿下,郑婉清正俏生生地立着,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回到宗门的安然。
她的身旁,站着两名青年,正是帝君临和帝翊尘。
“爹!”
“这次多亏了两位公子,若不是他们出手相助,女儿恐怕就就回不来了!”
郑峰闻言,目光从女儿身上移开,落在帝君临和帝翊尘身上,威严的脸上露出一抹真挚的笑容,声音洪亮:
“两位小友,救命之恩,郑峰在此谢过!金霄门上下,铭记于心!”
他抬手示意,“请坐,看茶。”
立刻有弟子奉上灵茶,茶香袅袅。
帝君临与帝翊尘从容落座,举止间自有大族子弟的风范,不卑不亢。
帝翊尘微笑道:“前辈客气了,路见不平,岂有袖手旁观之理?更何况婉清姑娘吉人天相,即便没有我等,想必也能逢凶化吉。”
郑峰摆了摆手,叹道:“小友不必过谦,蚀骨殿与我金霄门多有摩擦,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亦是欺我…”
他话语微微一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问道,“还不知两位小友高姓大名,出自何派?观两位气度修为,绝非寻常宗派弟子。”
帝君临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晚辈帝君临。”
帝翊尘接口道:“晚辈帝翊尘,我们来自东域帝氏。”
“帝氏?”
郑峰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甚至还带着一丝惊异。
“可是让那血狱之主与符皇都铩羽而归的东域帝氏?”
近来帝氏之名,席卷中域,尤其是血狱之主与符皇败退的消息,早已在各大势力高层间传开,引得无数猜测与震动。
郑峰身为至尊,一方门主,自然有所耳闻。
他万万没想到,救下自己女儿的,竟是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家族子弟。
“正是。”
帝君临淡淡点头,那双阴阳神瞳看似随意地扫过郑峰。
就在这目光接触的刹那,郑峰心中猛地一跳!
他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在这双眼睛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此子…好诡异的瞳术!
郑峰心下骇然,表面却不动声色,朗声笑道:
“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帝氏能挫败血狱与符皇,如今看来,绝非侥幸。两位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圣者境修为,更是身负绝技,帝氏之底蕴,令人惊叹。”
他这番话倒是发自真心,因为他能看出来,这两人虽然只有圣者境修为,但是其身体内蕴含的恐怖的力量,其真实战力远不止表面那般。
寒暄片刻后,郑峰挥手让殿内侍立的弟子退下,只留下郑婉清和帝氏兄弟。
他神色微凝,看向帝君临:“帝小友,方才…你似乎看出些什么?”
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问了出来,这是他十年来的心腹大患,也是金霄门如今隐忧的根源。
帝君临眸光微敛,黑白分明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漩涡流转,他直接开门见山:
“前辈是否觉得,自身至尊源海时而运转晦涩,神念深处偶有阴寒刺痛之感,尤其每逢子夜阴气最盛之时,需耗费大量至尊之力才能勉强压制一股异种之力?而且,这股力量阴损歹毒,似能不断侵蚀生机与道基。”
郑峰脸色骤然一变,霍然起身,至尊境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整个大殿内的金属器物都发出嗡嗡低鸣!郑婉清更是花容失色,惊呼道:“爹!你…”
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旧伤未愈,修为难以精进,却从未想过竟是如此严重的情况!
“你…你如何得知?!”
郑峰死死盯着帝君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阴邪之力极其隐秘,除非他主动爆发与人死战,否则纵是同为至尊境的高手,也极难察觉其存在。
眼前这个仅仅是圣者境的青年,竟能一眼看穿?
帝君临面对至尊威压,神色依旧淡然,那双阴阳神瞳平静地回视郑峰:
“晚辈略通一些瞳术,前辈体内盘踞的那股阴邪之力,虽被前辈以雄厚修为强行镇压,但其性阴寒腐朽,与门主的煌煌刚猛格格不入,在我这双眼睛下,便如黑夜中的萤火,清晰可见。”
他顿了顿,语气肯定,“怪不得厚土神宗近年来越发猖獗,敢上门挑衅,原来是笃定前辈身体有恙,无法全力出手。”
郑峰身躯微震,缓缓坐回位子,脸上的惊容渐渐化为苦涩与一丝颓然。
他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帝小友这双神眼,当真可怕…不错,你所言丝毫不差。”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郑婉清急切地追问,眼圈已然泛红。
郑峰爱怜地看了女儿一眼,眼中掠过深深的痛楚与回忆之色,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也与你的母亲有关…”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无奈:
“十八年前,你母亲为炼制本命法宝,深入一处绝地寻找九天玄金,不慎被其中蕴养的‘寒煞’所伤,神魂濒危。”
“那寒煞连你母亲至尊境的修为都无法抵挡,只有‘九阳还魂草’才能救命。”
“此药乃至阳神药,能克制寒煞,修复神神,我寻遍各大商会,却一无所获。”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郑峰沉重的声音回荡。
“后来,我听闻万法大域的魔渊中,曾有九阳还魂草出现的传闻。”
“那时我已心急如焚,顾不得那魔渊是连至尊都可能陨落的绝地,便只身前往寻找。”
“我在那魔气森森、危机四伏的魔渊中搜寻了数月,九阳还魂草没找到,却意外遭遇了数名神秘至尊的围攻!他们身着黑袍,功法路数诡异莫测,尤其是其中一人,掌力蕴含着极致的阴邪死气,霸道无比!我拼死力战,动用秘法燃烧精血,才侥幸重伤突围,逃回宗门…”
说到这里,郑峰虎目含泪,声音哽咽:“可是…等我回来时,你母亲她…她已经等不到我了…”
巨大的悲痛几乎将这个钢铁般的汉子击垮,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郑婉清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自她记事起,就没有看见过她母亲,只知道她去世了,没想到是因为此事。
帝君临和帝翊尘沉默地听着,神色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