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闻生用手抹掉鼻血，手背上醒目的红色刺了下他的眼。知道身体正在报警，但他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开车！去酒店晚宴！”
司机老陈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渗血的嘴角，吓了一跳，但没敢多问，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乔蜜紧跟着坐进来，乔闻生看到她因为自己红了的眼圈。
“哥，我们还是回医院吧？算我求你了！”就见她声音里带着哭腔。
“不。”
乔闻生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疼痛。他感觉到乔蜜的恐慌，但现在脑子里只有晚宴。
赵明宴肯定在等着看他的笑话，他偏不！
车子一路疾驰，他努力集中精神，压下喉咙里的呕吐感。身体虽然被掏空，只剩下骨头架子在硬撑，但那股狠劲儿还在。
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侍者拉开车门。
乔闻生深吸一口气睁开眼，随后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虚浮地踩在地上。乔蜜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她的手指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我没事。”
乔闻生低声说，随后便挺直了腰背。他不能倒，至少现在不能。
乔蜜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扶着他，眼睛里全是担忧。
两人刚走进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大门，里面喧闹的谈笑声和音乐声涌了过来。灯光刺得乔闻生眼睛发花。
他们一出现，原本热闹的场面被打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
那些目光里有震惊，有探究，还有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乔闻生看到了，那些平时对他笑脸相迎的商界名流，此刻眼神闪烁不定。几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皱紧了眉头。
他现在的样子肯定糟透了。脸色白得像纸，额发被冷汗打湿贴在皮肤上，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昂贵的西装裤上晕开一小片暗红。走路全靠乔蜜撑着，一副病鬼模样。
但当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扫过全场时，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瞬间消失了。
他的眼神犀利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或者端起酒杯掩饰尴尬。
乔闻生看到了坐在主宾席最显眼位置的赵明宴。
赵明宴穿着那身扎眼的银灰色西装，端着酒杯，脸上挂着他一贯令人作呕的假笑。看到乔闻生这副模样进来，赵明宴嘴角咧得更开了，毫不掩饰眼底的恶毒和快意。他甚至还挑衅似的，遥遥对着乔闻生举了举杯。
乔闻生直接无视了他。
他的目光落在几位重要的政府领导和蓝域集团的代表身上。他需要稳住他们。
乔蜜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又往自己这边压了压，她咬紧牙关，稳稳地撑着他，陪他一步步穿过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走向核心圈。
每一步都软绵无力，眼前也阵阵发黑。乔闻生此时全靠着一股狠劲儿撑着，他不能倒在这里。
“王局，李总，感谢您的到来。刚才奠基现场的小插曲，让大家受惊了。好在警方行动迅速，隐患已经排除。”
乔闻生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但清晰地穿透了背景音乐，
那位王局长看着乔闻生惨白的脸，眉头紧锁：“乔总，你身体要紧，要不要先休息？”
“无妨。”
“一点小意外，不碍事。乔氏做事，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这次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后续安保会全面升级。项目，只会更稳。”
乔闻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随后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赵明宴的方向又迅速收回。
“乔总说得对，安全第一。我们蓝域对乔氏有信心，对临江度假村项目更有信心。”
蓝域的李副总是个精明人，他主动伸出手。乔闻生和他握了握，掌心冰凉潮湿。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又带着哭腔的声音猛地插了进来。
“闻生！闻生你终于来了！”
来人是唐言，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穿着一身素白的裙子，肩膀上还夸张地缠着纱布，脸上挂着泪痕，踉踉跄跄地扑过来，一副受尽委屈、楚楚可怜的模样。
“闻生！我好害怕！码头那些人是来杀我的吗？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哭喊着，伸手就要去抓乔闻生的胳膊，眼睛却瞟向旁边的乔蜜，里面充满了怨毒。
乔蜜脸色一变，下意识挡在乔闻生身前半步。
乔闻生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这女人，到了这种时候还在演戏！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太阳穴突突直跳。
“滚开。”他语气冰冷。
唐言像是没听见，哭得更凶了，声音拔高：“闻生，你看看我，我受伤了！他们差点杀了我！你不能不管我！都是因为她，都是这个贱人插足我们。”
“保安！”乔闻生猛地打断她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严。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安保人员立刻从人群外围快步走了过来。
“这位女士情绪失控，扰乱了宴会秩序。请她出去。”乔闻生看都没看唐言一眼，直接对保安下令。
“是，乔总！”
“不！闻生！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老婆！我……”唐言尖叫起来，挣扎着，像个泼妇。
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架住了她的胳膊，毫不客气地往外拖。她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了，素白的裙子蹭脏了，脸上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在众人或鄙夷或看戏的目光中，狼狈不堪地被拖离了会场。
“乔闻生！你会后悔的！乔蜜！你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唐言尖利的咒骂声渐渐远去。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
赵明宴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手里的酒杯捏得死紧。他死死盯着乔闻生，那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乔闻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身体晃了晃。
“哥！”乔蜜惊呼，用力扶稳他。
乔闻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依旧锐利地扫过全场。他看到那些人眼中的震惊和敬畏。
他不在乎。
他只是觉得累，身体里的力气正在飞快地流失。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失陪。”他对着王局和李副总微微颔首，声音已经有些发飘。
乔蜜立刻会意，半扶半抱着他，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一步一步，挺直着背脊，走出了这片喧嚣的金色大厅。
刚一踏出酒店旋转门，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乔闻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乔蜜身上。
“哥！”乔蜜的声音带着哭腔。
眼前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乔闻生只模糊地感觉到自己被塞进了车里，还有乔蜜带着颤抖的呼喊。
“快！去医院！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