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价值千万的法拉利,此刻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山阳市的午夜街道上疯狂咆哮。
张枭死死地踩着油门,猩红的双眼倒映着飞速后退的霓虹。
餐厅里那一张张或惊骇、或鄙夷、或怜悯的脸,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
尤其是苏泽那张始终挂着浅笑的脸。
还有唐雨晴那冰冷决绝的眼神。
温氏集团董事!
清蕴丹!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再搅动一圈,让他痛得几乎要窒息。
他完了。
他张枭,从出生起就含着金汤匙,在山阳这个圈子里向来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就在今晚,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跳梁小丑。
一个用自己精心布置的舞台,亲手为别人搭建了打脸高台的傻子。
“啊啊啊!”
张枭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刺耳的鸣笛声划破夜空。
屈辱和愤怒像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理智,让他浑身都在发抖。
他不能就这么算了!
绝对不能!
苏泽!唐雨晴!
你们给我等着!
跑车一个刺耳的甩尾,停在了市郊一处戒备森严的庄园门口。
这里是罗刹门在山阳的分舵。
张枭失魂落魄地从车上下来,连车门都忘了关。
门口的守卫看到他这副模样,都愣了一下,但还是恭敬地躬身行礼。
“张少。”
张枭没有理会,径直朝里走去。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守卫的目光充满了异样。
想必,天悦府发生的事情,已经用比风还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圈子。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些人在背后如何议论他,如何嘲笑他。
回到自己那间豪华的休息室,张枭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暴戾。
“砰!”
桌上的名贵瓷器被他一把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哐当!”
墙上挂着的价值不菲的名画被他一拳砸穿。
他像一头困兽,在房间里疯狂地发泄着,嘶吼着。
直到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烂,他才力竭般地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房间里一片狼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滚!”张枭怒吼道。
门外的人顿了一下,随即一个谦卑的声音响起。
“张少,新来的沈长老……请您过去一趟。”
沈长老?
张枭的脑子乱糟糟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罗刹门什么时候又派了新长老过来?
他爹不是说,山阳分舵这边暂时由他看着吗?
“什么沈长老?我怎么不知道!”张枭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是……是总舵那边昨天刚下的任命。”门外的人声音更低了,“长老说,有要事相商,让您立刻过去。”
总舵空降的?
张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他平时仗着他爹的势嚣张跋扈,但对总舵派来的长老,他还是不敢怠慢的。
那代表着绝对的权威。
他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西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不管怎么样,面子不能丢。
他推开门,冷着脸走了出去。
长老的院落,在分舵的最深处,也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张枭一路走过去,心里还在嘀咕。
这新来的长老到底什么来头?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最倒霉的时候来。
还点名要见自己,不会是听说了什么,想来看他笑话的吧?
想到这里,张枭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走到院落门口,两个如同铁塔般的守卫拦住了他。
“张少,长老在里面等您。”
张枭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盏昏暗的地灯,将树影照得张牙舞爪。
正厅的门开着,里面漆黑一片,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张枭的脚底升起。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罗刹门张枭,见过沈长老。”他对着黑暗中的主位,躬身行了一礼。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
张枭的心跳开始加速,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今晚在餐厅里的遭遇,一股火气又涌了上来。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发作的时候,一个沙哑而阴冷的声音,终于从黑暗中响起。
“张枭。”
那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仿佛来自九幽地狱。
“今晚,分舵的例会,你为什么缺席?”
张枭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连忙解释道:“长老,我今晚……有点私事要处理,所以……”
“私事?”那个声音打断了他,带着一丝玩味,“我听说,你在天悦府,包下整个餐厅,为你心爱的女人庆生。”
张枭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
“结果,你的女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你价值连城的礼物,却收下了一个小白脸送的破烂玩意儿。”
“你的排场,你的背景,你的钱,在那个小白脸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最后,你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人从自己包下的餐厅里,灰溜溜地赶了出来。”
“张枭,我说的,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捅在他最痛的伤口上。
张枭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盯着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你到底是谁!你敢调查我!”
“啪。”
一声轻响,主位旁的一盏灯亮了。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穿着宽大黑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的人,正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品着。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陌生的脸,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个让你颜面尽失的小白脸,叫什么名字。”
他放下茶杯,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叫,苏泽。”
听到这个名字,张枭的瞳孔猛地一缩。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个新来的长老,似乎对苏泽很了解?
“我不仅知道他叫苏泽。”黑袍人继续说道,声音里透着一股刻骨的恨意,“我还知道,他身边有一个女人,是医仙谷的小医仙。”
“他送给你女人的那颗丹药,就是出自那个女人之手。”
张枭彻底愣住了。
这些事情,这个新来的长老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你……你也跟苏泽有仇?”张枭试探着问道。
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恨他吗?”
“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张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很好。”
黑袍人站起身,慢慢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身形有些不稳,仿佛受了重伤,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黑袍人走到张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钻进张枭的耳朵里。
“一个让你亲手报复他的机会。”
他的声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在张枭最敏感的神经上。
“你今晚所受的屈辱,我可以让你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苏泽不是喜欢看戏吗?不是喜欢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吗?”
“那就先撕烂他那张故作镇定的脸。”
黑袍人顿了顿,俯下身,阴冷的气息喷在张枭的脸上。
“把他身边的人,他的亲人,他的产业……一件一件,从他手里夺走,再当着他的面,狠狠踩碎。”
“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一切化为灰烬,却无能为力。让他跪在你面前,像狗一样,不,比狗还不如地乞求你。”
“这个滋味,想不想尝尝?”
张枭的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重新燃起了病态的狂热。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点头。
“想!我做梦都想!”
“很好。”黑袍人满意地笑了。
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拍了拍张枭的肩膀,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明天,我会给你一个任务,去吧,把你的怒火,尽情地发泄出来!有我给你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