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兰王面如土色的表情中,赵破奴领着千数大军浩浩荡荡杀进了楼兰境地。
在‘友情交流’一番后,楼兰王当即表示臣服,并向汉朝纳质,送出大王子为质子,成为藩属国关系。
这次汉军之所以没有把楼兰划入大汉境内,终归到底还是太远了。
汉军大多驻扎在敦煌,和楼兰有着近2200里的距离,鞭长莫及。
正如楼兰王刚刚所言:“汉兵虽强,犹不能逾葱岭救我也。”
可无论如何,汉军这宛若‘强盗’般的行径,还是给一众观众大大开了眼。
【大爷的,早知道当汉使这么爽,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就该一起去的。】
【这楼兰王也是个人物,说认爹就认爹的,不是讲古人最看重风骨傲气吗,风骨傲气在哪?】
【一万汉军虎视眈眈,这关头你跟我讲风骨?换我指定比楼兰王跪得还快!】
【我有点明白刘彻为何会不留余地的起兵事了,小国无外交、弱国无人权,就得狠狠的打,打出汉家天威,打直汉人脊梁,要让蛮夷看见汉戈就双腿发软!】
【这才是真正的雄才大略之主啊,难怪三国时期一流武将打内战,二流武将平内乱,三流武将定外患,这波镰刀砍下去,没个几百年休养生息缓得过来?】
【笑发财了,能不能别给刘彻洗了啊,他就是疆域再大,兵锋再广,可遭罪的不还是底层百姓吗,文景之治给他留了多大一波家底,可现在呢?这就是暴君,是彻头彻尾的独夫!】
“暴君,独夫?”
正在完成《春秋战国》收尾工作的周游看见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这位功过皆巨的武帝,可不仅仅是一句穷兵黩武就能概括的。
即将到来的巫蛊之乱,才是铸就刘彻独夫暴君之名的基石!
而楼兰归属的消息,并没有在大汉掀起多大水花,因为百姓早已习以为常。
哪怕是生活最为拮据的流民,一想到汉军和诸蛮夷俯首,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百姓虽然没有多大反应,可刘彻却是高兴的很,因为楼兰的臣服,示意着他的丰功伟业又进一步,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
刘彻龙颜大悦,复封赵破奴为浞野侯,封鹰击校尉秦云为定夷侯。
一位名为苏武的汉人听闻该事件后,不由得眼睛发亮,暗道:‘原来撺掇蛮夷内部造反,强娶人家妻女就可以封侯?我明白了!’
‘不过这位定夷侯还是不够狠,要换我去,指定拿起剑就往脖子上捅,不是屎也是屎!’
……
元封二年,刘彻四十有七,无限临近知天命之年。
自古帝王都有两种通病:一是疑心病,二是控制欲,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迈不过的大坎——长生!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自认为功盖三皇,绩胜五帝,远超秦皇汉祖,所以理所当然迷恋上了修仙。
各类方士、道士、术士等大忽悠全部跳了出来聚到长安,整个未央宫乃至长安城都刮着阴森森的妖风。
一颗颗重金属超标的丹药,刘彻直接当零食吃,看得菜头秦云等玩家眉头直锁。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劝解,奈何刘彻根本就不听,一意孤行。
一来二去整得刘彻甚是烦躁,下令凌迟一位出言劝解的大臣后,文武百官瞬间闭口不谈。
如果仅此而已,菜头尚可以忍耐,毕竟身体是刘彻他自己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后边都有位敦厚好静的太子托底。
可让她渐渐坐不住的是,最近‘子不类父’的流言愈发变多,这个信号就很危险了。
除此之外,刘彻还放出信号,有意出兵一万两千里外的大宛!
不是一百二十里,也不是一千两百里,而是一万两千里!
光是单程行军耗时就要超过半年,不仅需要穿过一望无际的沙漠,更要穿过堪称天堑的罗布泊荒漠及帕米尔高原。
若再算上一路上的人吃马嚼,消耗的财力物力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说这场远征和汉匈一样,都属于非打不可的战役,那菜头尚也还可以理解,可你猜刘彻如此大动干戈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一匹马!
而这事又还得从张骞说起,前不久二次出使西域的张骞归汉,带回详细地图的同时,还带回了大宛盛产‘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消息。
刘彻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就派使者携黄金与金马出使大宛,以换取这汗血宝马,谁料遭到了大宛王毋寡拒绝。
占着天高皇帝远,大宛不仅劫杀汉使、抢夺财物,更蔑视汉朝权威。
这对一心想做出功绩感动上天,以换取长生不老的刘彻而言,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当即就准备出兵远征大宛。
后被文武百官联手上谏,这才堪堪消停。
而作为这场联合上谏的始作俑者菜头,却是被刘彻一撸到底,由大农令变为了平民,再无官职加身。
身份上的巨大转变,并没有让菜头心生怨恨,反倒令她感触颇深,对刘彻也愈发感到陌生。
当初她之所以倾力相助,是因为看到了刘彻的决心,乃一代明君,可如今呢?
为了一己私欲大动兵戈,靡费钱粮亿万!
这也是刘彻最近风评变坏的主要原因,说到底还是活太久了,如果能在汉匈决战后就立马去世,其风评必定要比现在好上数倍不止。
现在刘彻虽然偃旗息鼓,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忍耐罢了,他在未来一定会出兵大宛。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劝住日渐昏庸的刘彻,那必定是退居二线,但仍掌军政权柄的大将军卫青!
望着眼前的大将军府邸,菜头忽地沉默起来,如果他俩换个身份,换个地点,倒也不是没可能,奈何天意弄人…
摇头轻叹后,菜头步履坚定的迈入其中,在家兵的带领下,她很快就看到了发须皆白,病体支离的大将军卫青。
卫青安静地躺在软榻之上,气若游丝,再不见往昔锋芒。
注意到声响后,卫青艰难的扭过脑袋,当人影映入眼帘后,原本死寂的瞳孔罕见浮现一抹光亮,嘴唇刚抬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脸色泛起病态的潮红。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可当话语吐出时,却又缩短成短短几个字:
“述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