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的晨雾被朝阳撕开一道口子，金色的阳光洒在断魂崖的碎石上，映出点点光晕。凌辰三人顺着山路往下走，崖边的瘴气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昨夜的血腥气彻底掩去——幽冥谷的事暂了，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萧统领，黑风岭这边就拜托你了。”凌辰回头望了眼被瘴气笼罩的悬崖，“幽冥界封印松动的事，千万别外传，免得引起百姓恐慌。”
萧战点头，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放心，我已让龙骑卫封锁了黑风岭外围，对外只说‘清缴山匪’。只是……”他看向凌辰，眉头微蹙，“龙脊山不比黑风岭，那地方在大炎王朝西北边境，常年有妖兽出没，更有‘万龙窟’这样的险地，你真要一个人去？”
“不是一个人。”苏媚往前一步，指尖的粉色玄力随脚步轻晃，“我跟他一起去。我早年随师父去过西北，对那边的地形还算熟悉。”
凌辰看向苏媚，刚想拒绝——龙脊山凶险，他不想让她涉险，却见苏媚挑眉：“怎么？觉得我拖后腿？别忘了，你破血阵时，还是我用蚀骨花粉帮你滞了血鞭。”
凌辰失笑，确实，苏媚的“媚骨功”虽不以硬碰硬见长，却擅长身法和巧劲，遇到机关或幻术，比他更敏锐。他转头看向萧战：“萧统领，青阳城这边……”
“我会留下驻守。”萧战接过话，“林家那边我会照拂，血影楼残余若敢露头，我绝不放过。对了，这是龙骑卫的‘传讯符’，若在龙脊山遇险，捏碎它，三百里内的龙骑卫会立刻赶去支援。”他递来三枚玉符，玉符上刻着龙纹，泛着淡金色的光。
凌辰接过玉符收好，拱手道：“多谢。”
三人在山脚下分道扬镳——萧战带龙骑卫回黑风岭布置防线，凌辰和苏媚则往青阳城赶。来时急着赶路，没细看沿途风景，此刻晨光正好，山路上的野花沾着露水，倒有几分惬意。
“你真觉得龙脊山有封印幽冥界的办法？”苏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声音轻得像风，“那老怪物说三百年前龙族用龙血引破了他的阵，可龙族都绝迹了，就算找到龙脊山的遗迹，未必有线索。”
凌辰摸了摸怀里的龙鳞，鳞片贴着心口，传来淡淡的暖意：“龙鳞在黑风岭时觉醒了真龙虚影，它肯定和龙脊山有联系。而且……”他顿了顿，指尖凝起一丝龙气，龙气中竟夹杂着极淡的黑气——是幽冥旗的气息，“幽冥旗认主后，我能感觉到它和龙鳞在互相‘呼应’，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许龙脊山不仅有龙血引的秘密，还有能让幽冥旗彻底封印幽冥界的东西。”
苏媚点头，没再追问。两人一路无话，快到正午时，终于看到了青阳城的城门。
城门下，林老正带着几个护卫等在那里，看到凌辰两人，快步迎上来：“凌小友，苏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他拉着凌辰的手往城里走，“小浩醒了，一早就念叨你，说要给你看他画的‘金龙’。”
林家府邸里，院中的石桌上摆着几碟小菜，林浩正趴在桌边，用炭笔在纸上涂画。听到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到凌辰，举着画纸扑过来：“凌辰哥哥！你看我画的你！”
画纸上是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举着长刀，头顶飘着一条金色的“小蛇”——显然是他印象里的金龙。凌辰接过画纸，摸了摸他的头：“画得真好，比凌辰哥哥本人还威风。”
林浩咯咯直笑，林老在一旁看着，眼里的担忧散了大半：“这几日青阳城安稳得很，萧战统领派了人在街上巡逻，百姓们都说是你和龙骑卫清了山匪，都在念叨你的好呢。”
正说着，护卫端来热好的饭菜，凌辰和苏媚确实饿了，也不客气，坐下就吃。席间，林老突然想起什么，回房取来一本用红绸包着的古籍：“凌小友，你说要去龙脊山，老夫想起家里有本祖传的《边境志》，里面提过几句龙脊山，你看看有没有用。”
凌辰接过古籍，书页泛黄，边角都磨破了。他翻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关于龙脊山的记载，只是文字简略：“龙脊山，西北界，山有九峰，峰峰有龙影。万龙窟下有‘龙骨台’，台有残碑，碑文隐，遇龙血则显……”
“龙骨台？残碑？”凌辰眼睛一亮，“遇龙血则显，肯定和龙鳞有关！”
苏媚凑过来看，指着“万龙窟”三个字：“我师父说过，万龙窟是龙脊山最险的地方，里面不仅有高阶妖兽，还有‘龙息瘴’——那瘴气能蚀玄力，就算是宗师境也得绕道走。”
林老叹道：“若是需要准备什么，老夫这就让人去办。玄石、伤药、避瘴丹，林家虽不比大宗门，这点东西还是有的。”
“多谢林老。”凌辰真心道谢，他身上的玄石在血影洞时用得差不多了，有林家帮忙准备，能省不少事。
接下来的两日，凌辰和苏媚留在林家休整。凌辰借着林老准备的“聚玄丹”巩固修为，丹田内的龙鳞和幽冥旗气息越来越融洽，半步宗师境的玄力运转得愈发流畅，甚至能隐约调动幽冥旗的力量——他试过用幽冥旗的气息包裹龙气，竟能让龙气的威力再涨一成。
苏媚则去了青阳城的药铺，买了些解妖兽毒的药材，又翻出师父留下的西北地图，在上面标注出龙脊山附近的安全路线。
第三日清晨，一切准备就绪。林老给他们备了两匹快马，还有一个装着玄石和伤药的包袱。林浩抱着凌辰的腿，仰着小脸：“凌辰哥哥，你要早点回来，我还等着听你杀坏蛋的故事呢。”
凌辰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好，等我回来，给你带龙脊山的野果子。”
和林老道别后，凌辰和苏媚骑着马，出了青阳城西门，往西北方向赶去。
一路无话，两人快马加鞭，不日便出了青阳城地界，进入了西北边境的丘陵地带。这里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取而代之的是裸露的岩石和枯黄的野草，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
“前面就是‘黑石镇’了。”苏媚指着远处的一片炊烟，“过了黑石镇，再走三日，就能看到龙脊山的影子。咱们去镇上歇脚，顺便问问最近龙脊山有没有异常。”
凌辰点头，催马往黑石镇去。
黑石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街上多是猎户和赶车的车夫，个个腰挎长刀，眼神警惕——边境小镇，没点本事可活不下去。两人找了家客栈，刚把马交给店小二，就听到邻桌的猎户在吵架。
“我说了，那地方不能去！上周老王去龙脊山采‘龙涎草’，回来就疯了！嘴里一直喊‘龙影活了’，没过两天就死了！”一个络腮胡猎户拍着桌子喊道。
另一个瘦高个猎户撇嘴：“你就吹吧！龙影活了？我看是你不敢去，怕我抢了你的生意！那‘赤瞳虎’的内丹能卖百块玄石，不去白不去！”
“你他妈找死！”络腮胡急了，“老王死前说，他在万龙窟外看到了‘龙爪印’，比水缸还大！那不是妖兽能留下的！肯定是山里的老怪物醒了！”
凌辰和苏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
龙爪印？龙影活了？
难道龙脊山真出了变故？
凌辰端着茶杯，走过去坐下，笑问道：“两位老哥，我是外地来的，想去龙脊山找个朋友，听你们说，山里最近不太平？”
络腮胡瞥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普通，不像修武者，叹了口气：“小兄弟，听老哥一句劝，别去！龙脊山这半个月邪门得很，先是有猎户看到万龙窟那边冒金光，后来又有人说听到龙吟，老王疯了之后，镇上没人敢往深山去了。”
“冒金光？龙吟？”凌辰心头一动，“大概是在哪片山？”
“还能在哪？就万龙窟那片！”瘦高个插嘴，“我猜是山里有宝贝要出世，老王那蠢货肯定是看到宝贝了，才被吓疯的。等我备好家伙，就去碰碰运气！”
络腮胡还想骂他，凌辰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玄石，放在桌上：“两位老哥，我给你们看样东西，你们帮我看看，是不是和山里的‘异常’有关。”
他指尖凝起一丝龙气，龙气在掌心化作一道寸许长的金色小龙，绕着指尖转了一圈。
“龙……龙气？！”络腮胡和瘦高个瞬间瞪大眼睛，手里的酒杯“哐当”掉在地上，“你是……你是龙脊山的‘龙使’？！”
凌辰一愣：“龙使？什么龙使？”
络腮胡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抖：“镇上的老辈人说，龙脊山是龙神的地盘，每隔百年就会有‘龙使’现世，带着龙气，能平息山里的灾祸。你这龙气……和老辈人描述的一模一样！”
瘦高个也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老王疯了之后，镇东的老祭司还说，是龙神醒了，要选龙使呢！你肯定就是！”
凌辰没想到会有这茬，刚想解释，客栈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店小二的惊呼：“官爷！你们不能往里闯！”
几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腰间挂着“镇边军”的令牌，眼神扫过客栈，最后落在凌辰身上：“谁是凌辰？出来！”
凌辰眉头一皱：“我是。你找我有事？”
汉子冷笑一声，手里的长刀往桌上一拍：“奉镇边军统领赵虎之命，拿你归案！有人举报，你勾结妖兽，扰乱边境！”
“勾结妖兽？”凌辰气笑了，“我刚到黑石镇，连龙脊山都没进，怎么勾结妖兽？”
“少废话！”汉子一挥手，“给我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几个士兵立刻抽出长刀，往凌辰扑来。他们的气息都在灵海境中期，显然是镇边军的精锐。
苏媚刚要动手，凌辰按住她的手，眼神冷了下来。他本不想在小镇上惹事，可这些人找上门来，显然是故意的——要么是受了谁的指使，要么就是想借机敲诈。
“我看你们是找错人了。”凌辰指尖龙气一闪，金色的气劲瞬间射向冲在最前面的士兵。那士兵惨叫一声，长刀被气劲震飞，手腕上多了一道血痕。
“你敢拒捕？！”为首的汉子怒喝一声，亲自拔刀扑上来，“给我上！砍了他，赏玄石五十块！”
士兵们被重赏刺激，悍不畏死地冲上来。凌辰懒得跟他们废话，身形一晃，在士兵间穿梭，指尖龙气不断弹出。
“砰砰砰！”不过片刻，几个士兵就被他打倒在地，个个捂着手腕或膝盖，疼得龇牙咧嘴，却没受致命伤——凌辰留了手。
为首的汉子见状，吓得脸色发白，转身就想跑。凌辰脚尖一点，身形瞬间出现在他身后，一把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按在地上。
“说！谁让你来的？”凌辰的声音冷得像冰。
汉子被按得喘不过气，连忙喊道：“是……是赵统领！他说看到你往龙脊山去，怕你惊扰了山里的‘大人物’，让我来拿你！”
“大人物？”凌辰眉头一挑，“什么大人物？”
“我不知道！”汉子哭丧着脸，“赵统领只说那大人物在万龙窟附近，让我们别靠近，也别让外人靠近！你要是去了，就是跟赵统领作对！”
凌辰松开手，眼神沉了下来。
镇边军统领？万龙窟的大人物？
看来龙脊山的异常，不止是“龙影活了”那么简单。
他看了眼苏媚，苏媚点头——显然，这镇边军统领背后肯定有问题。
“走吧。”凌辰拽起地上的汉子，“带我们去见你们赵统领。”
汉子不敢反抗，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是……是……”
凌辰和苏媚跟着汉子往外走，客栈里的猎户们都看呆了，络腮胡突然喊道：“龙使大人！小心啊！赵虎那家伙不是好东西，他跟‘黑风寨’的人有勾结！”
黑风寨？凌辰脚步一顿，看来这黑石镇的水，比他想的还深。
但他没回头，只是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不管是镇边军统领，还是万龙窟的“大人物”，他都得去看看。
龙脊山的线索就在眼前，他不可能退缩。